“三愿,四海宾服,八荒来朝,彰显我天朝上国威仪!”
“四愿,边关永固,将士安康,护我山河寸土不失!”
酒劲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
到了第五碗时,南宫月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烫,耳根也热得厉害,那金帐烈的后劲彻底爆发,胃里像是点着了一个火炉,又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坨,冷热交替,极其难受。
但他持碗的手依旧稳定,声音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清晰:
“五愿,朝堂清明,贤臣辈出,共辅陛下成就盛世伟业!”
第六碗饮下,南宫月感觉自己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但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牢牢钉在原地。
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模糊,但他强迫自己聚焦于御座的方向:
“六愿,江山永固,社稷长安,愿我大钧,灼兴万年!”
最后,第七碗。
南宫月端起酒碗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南宫月将碗中最后一口酒液咽下,那滋味已经近乎麻木,只剩下纯粹的、强烈的刺-激。
他深吸一口气,将空碗递还给一旁侍立的北狄壮汉,然后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褶皱的袍袖,朝着御座上那道模糊的身影,再次深深一揖,动作依旧标准,带着臣子应有的恭谨:
“七愿……今日佳节,主宾尽欢,陛下……心想事成。”
这最后一句,他说得有些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高踞御座的赵寰,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南宫月行礼完毕,他才几不可察地挥了挥手,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南宫月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结拜这关,暂时是过了。
他可以回去了。
他不再看阿史那·咄吉,转身,迈步。
尽管南宫月感觉脚下的金砖似乎有些柔软,身体里的血液岩浆般滚烫,又夹杂着丝丝寒意,但他依旧竭力控制着每一步,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稳,一步步走回那个属于他的、偏僻的角落。
而此刻,端着南宫月递回空碗的阿史那·咄吉,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太清楚“金帐烈”是何等烈性!
金帐烈又名“灼魂汤”,寻常壮汉一碗下肚便要头晕目眩,两碗足以放倒,三碗之后更是烂醉如泥,难以起身。
他为了今日,特意提前服用了胡医秘制的缓酒药,才能连饮七碗而不倒。
阿史那·咄吉原本的算计,就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南宫月丑态百出,彻底撕掉他武将的尊严,告诉所有人:
看,你们大钧的将军,不过是个连酒都喝不了的软柿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南宫月竟然真的全喝了!
而且喝得看起来十分从容,甚至还能字正腔圆地说出一连串祝酒词!
虽然脸色泛红,步履间也能看出一丝强撑的痕迹,但没醉、没晕、没倒,就这样自己一步步走了回去!
阿史那·咄吉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依旧挺拔的深绯色背影,握着空碗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灿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对南宫月升起了一种超越算计的、复杂的情绪——有挫败,有惊讶,更有一种被激起的、更强的征服欲。
好一个南宫月!
阿史那·咄吉心中默念。
这场游戏,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