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芳殿?”太后斜了一双混浊眼眸,道:“我记得,那个地方似乎是明川依着卓家丫头生前居住的院落布置的。”
耿媪点头:“正是如此,想来,内里的那个娘子与卓姑娘很是相似。”
太后单手拔弄着手中的佛珠,思虑几许:“动一动咱们在天禄司的人,看卓家人是否有探查定王府一事,若是有,就杀了吧。”
左右卓璃已经死了,如此秘辛,必不能流传出去,没得动摇了赵元熙的储位。卓远山与卓恒是可用之才不假,但再如何,也比不过赵元熙紧要。
“不可呀。”耿媪出言阻止:“太后娘娘,因着晋王的事,近些时日天禄司那处叫陛下盯得紧,若咱们再指人办事,怕是陛下会知晓。”
“我难不成还能帮着晋王去害明川?”提及此时,太后心中很是一阵怒气上涌。
耿媪回话,道:“陛下自然知晓太后是不会相帮晋王的,陛下忌讳的也从来都不是您相帮何人,是天禄司里头有咱们的人。”
现在是有太后的人,以后保不齐也会有旁的人,那这天禄司还能称得上是只遵帝令,只为皇帝一人所用之所吗?
太后思索几许,也只得暂且做罢。“迎芳殿那个女子,还是要叫咱们的人多盯上一盯。”
姜涣为了叫太后的人觉察到自己的存在,白日里就叫坐在廊下绣花样,晚间便叫玉娥领着在东宫之内四处行走。
许是赵元熙着人吩咐过,姜涣在东宫中行走之时每每遇着宫人,那些人都垂头与之行礼随后离去。偶有遇上赵元熙的妾室们,她们也都远远避开,并不与姜涣打招呼。
如此反复两日,姜涣料想满东宫里的人都知晓了自己的存在,便也不再继续瞎逛,只将心思都摆到了制衣之上。
而姜涣的所作所为确实传到了太后的宫中,东宫之内凡是经太后手的宫人都将近些时日所见所闻呈了上去,一时间,倒真有些像是要给赵元熙宫里添新人的模样。
“太后娘娘,那个女子白日里就待在迎芳殿内,晚上偶尔会在东宫内走动走动。东宫内咱们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碰着过,但她每每外出都是覆着面纱的。”
“老奴探听到,她就是前些时日状告晋王之人。她本该待在牢狱之中,因着有人刺杀,是以临淄王进言,将她摆到东宫,美其名曰说是保护她的安全。”
太后一掌拍在一旁桌案之上:“赵明桢狼子野心,要护人证的安全摆哪里不是摆,非要摆到明川的宫里?只怕这女子是他专门挑来魅惑明川,好叫明川犯错被皇帝厌弃。”
耿媪上前替太后顺了顺气,道:“娘娘宽心,依老奴之见,咱们殿下如今知晓了赵明桢的身份也是一桩好事。此后,咱们殿下必定会防备着。毕竟与殿下相争之人非是赵明桢一个,晋王与升王也都盯着呢。”
“先等晋王一案了结,等把那两个混帐支去封地,再来慢慢收拾他。”语毕,太后自阖了目,一旁耿媪亦不再多言。
自晋王一案交由三司共审后,长乐郡主就终日惴惴不安。她将手下之人能动的全都派了出去,可却没有一个有消息带回。
而今日,她将自己的心腹近身派出去打探,至夜未归。
风寒夜冷,朔月呼啸声如鬼魅般充斥在她的耳畔,一阵破门声过后,永乐侯府这位长年不入此屋的家主,陈谨芝便踏着朔风入内。
“侯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屋里了?”长乐郡主站起身来,发间一只赤金珊瑚明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曳。“哦,不对,自成婚后,侯爷就从不曾进过这间宅子。”
陈谨芝信步入内,他随意择了一处坐定,方道:“你已经把手里的人都遣出去了,可他们一个都没回来,不觉得奇怪吗?”
长乐郡主的笑容僵在脸上,反问道:“是你?不可能,你哪来这个能力!”
陈谨芝随意扫了扫自己衣摆上的草屑:“在你眼里,我应该还是二十几年前那个无权无势的江湖杀手。当年,你让我在权势与所爱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你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那你继续去找那个贱||人啊!我拦你了吗?”长乐郡主亦无心再演,嗤笑道:“别说得好像全都是我逼迫你一样,你当年也可以选择跟她一起继续在江湖游走呀。可你为什么没有选她呢?”
“因为你要权,你要名,你要利!你不过就是要给自己的无情无义寻个借口罢了,你一面拿着娶我之后得到的权势作威作福,一面又扮出对她情根深种的模样,给谁看呢?既然都是各取所需,你又比我高洁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