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只叫长公子岂能彰显气度?杜羽改口:“我们大将军听闻九公子外出游历,担心您日子无聊,这不,派属下送东西来孝敬您了!”
洛云姝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司马?”
杜羽不无骄傲道:“大司马是我们长公子啊!长公子月初还朝了,凭赫赫的战功任大司马之位。”
洛云姝这才算了算日子。
大司马这个称谓让她头回有了岁月流逝的真切感受。时移世易,曾经的少将军已任了大司马。
“七年了,可真是快啊……”
杜羽常听女子这般感慨,熟练地接话:“但郡主您依旧和属下第一次看到您时一样。”这一回这不是奉承话,七年过去,他都从青涩少年长成了青年,开始沾上成人的愁绪。
可郡主依旧无忧无虑,散漫得像山间的流云,容颜和花信之年的女子别无二致,却更添了韵致。
无忧不易老,杜羽由衷艳羡。
洛云姝笑了笑:“所以你家大司马让人送些什么来了?”
杜羽说:“铺子和几个得力的人,您亲自去洛城看看,包您满意!”
“这么神秘?”
洛云姝被勾起了好奇心,姬君凌为人大方,不时派人给她和阿九送东西,偶尔也送铺子和得力仆从。
但没这么神秘过。
她被勾起好奇心,长指绕着披帛又松开:“那我就下山见识见识。”
待到了那家琴楼,看到十来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时,洛云姝初次见识到何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他什么意思?”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杜羽。
“长公子怕您独居山庄日子苦闷,派属下找来几个知情知趣又身世干净的琴师,来服侍您的。”
杜羽说得委婉,觉得郡主在人前放不下架子,识趣地离开。
其实长公子公事繁忙,只嘱咐他们多关照郡主和九公子。之前这些事都是季城督办,但季城去岁成了家,上个月刚当上爹,还要帮长公子做别的事,忙不过来就交给了他。
杜羽听说九公子下了山,觉得郡主应当需要解闷,认真思考一番,在长公子划至九公子名下的琴楼里派了几个和当年二爷一样温润如玉的琴师。
郡主定会十分满意,长公子尽到了孝心,自也会满意。
杜羽胜算十足地出了琴楼,来到附近的酒肆。赵三郎为庆贺好友总算还朝,邀姬君凌一道饮酒。
酒肆雅间内。
赵闯看着对面三年不见的好友,一时竟有些陌生。
这人生得好,哪怕从边关归来,历经七年五官眉眼越发俊朗,却没有寻常武将的粗犷,仍残留着多年饱读诗书的斯文清贵。这张脸更是怎么都晒不黑,冷白如玉,神情也冷若冰霜。
边关数年,他越发杀伐果断,从前他的锋芒藏在犹存斯文的面皮下,要细看才能觉察。如今锋芒毕露,凤眸冷淡半垂也能让人觉出侵略性。
气度凌然矜贵,隐有压迫感。
七年前坦诚爱上父亲前妻并非她不娶的清冷公子似是假象。
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赵闯忽然觉得那位郡主是明智的,姬君凌为权势而生,即便一时溺于男女之情,又怎会长久沉迷?
“边关几年,子御变化良多。”
姬君凌兀自倒了杯酒,淡道:“你成家后亦沉稳不少。”
提及家人,赵闯滔滔不绝:“没办法,内子虽与我同岁但性情纯真,我少不得多操点心。家中那两个小团子更是一个比一个顽劣,不省心……”
难免唠叨好友几句:“你也该成家了吧,你今是朝廷新贵,想结亲的世家不少,可有想娶之人?”
想娶之人?
姬君凌垂目漠然看着杯盏,清凌凌的酒水映着烛火,眼前闪过一双如桃花潭水,温柔慵懒的清眸。
那双眸子噙着慌乱,像是被他吓到,又像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