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序抬眉,依旧温和顺从:“姑娘若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
我不上不下,脸错愕出少许扭曲。
宋序见此笑了声,笑意却未达眼尾。
瞧,都是一样的,残破之身,只是端了张皮相,不知何处还有用。
“奴还是留下来吧,奴一介阉人,姑娘不必介怀。”
。
宋序搬进了我的木槿小院,只是带了一个四方宽大地木箱子,看起来沉甸甸不知装了何物。
只是安顿好的傍晚,就交代了课业。
我眼巴巴瞅着他从书箱里翻出文房四宝,又铺好宣纸去研墨,襻膊挽起袖子,露出素白的手臂,肌肉线条修长流畅,像一条柔和又结实的河流。
相较于有美色观赏,这点学习的苦甘之如饴。
“今日题目是君子德政,姑娘可有想法?”
我撑头叹息,笔尖凝着一点浓墨,半晌坠落,洇晕于纸上。
宋序推过来一盏茶,氤氲茶香和他身上的味道融合,只不过更浓一些,我深呼吸,感觉神思清明了些。
他跪坐于一侧,为我换了张宣纸,细细铺平后,见我依旧不得其法,开口道:“先人以言,君子以哀多益寡,称平物施。”
我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我解题。
称平物施是为君子之道,也可然“称平物施,为政以德”。
脸上愁云烟消云散,眉眼倏然弯下,我语气轻快:“宋序!有你真好!”
他还是波澜不惊,眉眼压下,专注继续替我磨墨。
只是这么一写,时间就过得极快,再松懈下来时,月上柳梢,屋内已亮起烛火,暖意融融地笼罩着屋子。
此处后面是大片的竹园,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太医说我不可贪凉,宋序早已掩好了门窗。
只是四周太过静谧,我握着酸痛的手腕,肚子咕咕直叫。
他起身朝外走去,顷刻便提了食盒回来。
“一个时辰前做好,在灶台上温着的,兴许是不太烫了,姑娘可直接用。”
他打开盖子,盘子罗列了六块精致的桂花糕,薄皮包裹甜糯的馅料,面上还能看到桂花花瓣,我知他适才是出去了趟,却不知他竟是去做了糕点。
他面面俱到,无一处不是细致入微。
纵然沉溺于他体贴至极的照顾,可我也知道他是皇后娘娘的人,是宫中人,沈枝意都带不走他,离开皇宫,我更是再见不到他。
都说由奢入简难。
思及此有了少许怅然,捡了块糕点喂到嘴里,又因香甜浸满味蕾而高兴起来。
连着吃了五块,我满嘴鼓囊囊的,眼睛却忍不住往盘子里瞄。
宋序却先一步盖上盒子,提着退离了几步。
“奴去打水给姑娘洗漱。”
我眼睛还黏在食盒上,冷不丁的抽走,下意识随着它的移动绕了段距离。
“不用不用,这些藕吱己就行。”嘴里塞满了东西,我有些口齿不清,还不忘惦记糕点,“那个食盒……”
宋序打开房门,檐壁灯笼的柔晕映照在他清隽地脸上,他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太医说您不能再积食了。”
我眉眼耷拉,咽下最后一口,细声细气地哦了一声。
“姑娘若是喜欢,隔日奴再做,今日您辛苦了,奴去打水给姑娘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