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平日都忙,上次对弈,还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徐士钦也没推让,脱了靴盘腿端坐,腰背挺拔,恍惚间好似瞧见了幼时被父亲亲授棋艺之时。
堂屋安静,窗边父子俩对坐,将所有神思尽数归于棋盘之上。
徐华宋让人取来了书卷,臊眉耷眼的蹲在墙角低声背书去了。
祖父说的对!
他比不上阿姐聪慧,定是要下苦功夫的!
宋喜与华缨、华敏坐在稍远处说话,碧桃溪的景色,捉鱼逮兔子的玩乐,还有烤肉的香。
“……这会儿颜色且淡呢,等下月去,那些桃花都绽放,定是美极了,阿娘与爹爹一起去嘛,游玩儿很好呢!”华敏咔嚓咔嚓的咬着栗子说。
“你爹多忙啊,哪有空闲去。”宋喜绣着帕子低声道。
“人总是有事忙的,且看是哪桩要紧罢了,二叔没空,也只是婶娘没说想去看桃花。”华缨坐在绣凳上,手指摩挲着那绣帕上的桃花说。
想起什么,她抬起俏生生的眉眼,促狭道:“二叔文厚,不知与那兔子谁跑得快。”
华敏噗嗤一声笑了,手里捏的栗子骨碌碌的滚啦。
宋喜也想了想那画面,努力的抿着唇角憋住笑,瞧一眼正襟危坐的夫君,低声嗔道:“别调理你二叔。”
华缨轻哼了声,抬着下巴说:“婶娘护的紧呢。”
华敏漏风小棉袄,凑着脑袋与阿姐说悄悄话:“我爹爹定是没兔子跑得快,也不知能不能捉条鱼,不然踏春还得饿肚子,连累阿娘一起……”
门帘轻动,她眼睛骤然一亮,欢喜喊:“诶!大伯回来啦!”
一声动静,屋里几双眼睛都不禁朝门口看去,便见一道风流颀长的身影迈入进来,桃花眼扫过几张面孔,继而眉梢轻抬,道:“哟,都等我呢?”
徐鉴实被他这臭不要脸的话堵了下,翻了记白眼转回了头。
徐九涣晃着步子进来,将手上拎着的小食拿给闺女、侄女儿,被华敏抓着手臂好奇问:
“大伯东坡肉吃得可还畅快?”
“畅快啊。”徐九涣颔首。
那厢徐士钦忍不住了,出声问:“刑部大人如何判的?”
“太子殿下都自请去跪宗祠了,那屁崽子还想着全身而退?做什么春秋大梦,”徐九涣走过来说,视线落在楚河汉界对弈的棋盘上,“那熊孩子被打了二十大板,抬了回去,这回咱们与苏家结的的梁子更深了呢。”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推动徐士钦的棋子——
“啧,”徐鉴实抬眼瞪他,“观棋不语!”
“你总不能欺负他输吧?那有何趣?”徐九涣厚颜道,胯骨一怼,给亲弟弟怼得没坐稳,倒去了旁边,他施施然的抢了位置。
徐士钦:!
比起徐士钦的端详,徐九涣落子很快,姿态散漫,只听得沉闷的噼里啪啦的声儿。
“给我倒碗茶来。”他理直气壮的使唤人。
徐士钦还未动,就见华缨嗖嗖的端着碗凉茶蹭了过来,好不殷勤。
徐九涣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手下速度并未放慢,将茶碗递给闺女,抬手就推她脑袋,吝啬道:“站远些,别想偷师。”
徐士钦刚想说他大言不惭,一记白眼一翻,却是见那棋盘之上,方才的倾颓之势一扫而光,你来我往,犹如刀光剑影。
逐渐的,徐鉴实行走之势慢了下来。
徐九涣难得当回孝子,也不催促,说起了华缨的亲事。
“今日这事连累太子,虽说那侍郎大人没去禀告官家,但难免被人家记上泱泱一笔,”他说着,问老爹,“这回,泱泱这亲事该不成了吧?”
徐鉴实稍分心,看向孙女,“泱泱如何想?”
华缨微楞,“想啥呀?”
“这亲事,你且说说,心里如何想的。”徐鉴实温和道。
华缨仔细想了片刻,摇摇头,“我不想要成亲,太子也好,还是哪家儿郎也罢,男子只会影响我游历的脚步。”
徐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