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没说话,睁着眼睛安静的看着,也在等个回答。
却是听徐鉴实淡然道——
“随他闹去。”
旁边案桌上,姐弟仨凑着脑袋吃祖父带回来的冰酿圆子。
“祖父这话说得不对,爹爹不是闹,”华缨闻言抬首,模样认真道:“爹爹说,他去告诉镇国公谁是大爷。”
徐士钦:……
徐鉴实被孙女回嘴,也不恼,招手道:“那东西凉,少吃,过来用饭。”
“……不等等大哥吗?”宋喜呐呐问。
华缨小跑过来,睁着清澈黑亮的眸子,说着大实话:“婶娘安心,爹爹今儿是不回来用晚膳的,他若是吵赢了,定是要去会仙楼点一道东坡肉,再要一坛子金陵春给自个儿庆贺,若是吵输了,也是要吃东坡肉,品金陵春的,不过那是发人内省。”
宋喜嘴唇动了动,虚虚的看了眼公爹,就见其冷哼了声,大抵是因那糟蹋银子的纨绔子不在跟前,倒是未多训斥什么。
宋喜今日在踏春的三人出门后,便带着儿子回了趟娘家。
武定伯府上月有桩喜事,姚老五媳妇儿生了个千金,小姑娘长得粉嫩嫩的,很是可爱,她便趁着今儿家里都不在,索性回去看看小外甥女。擦着天黑时才回来,便见泱泱和阿敏都回来了,却是没见徐九涣。她问了一嘴,才知那事。
公爹没有责怪,夫君也没,可是宋喜心里却是有些惭愧,她今日若是在家……
忽的,筷著轻碰着碗沿,拉回了她的思绪。
瓷白的碗盏里,糖醋小排色泽漂亮极了,她抬眼,就见泱泱收回筷子,目光对上,小姑娘催促一句。
“婶娘快吃啊。”
宋喜弯唇笑笑,夹起那块糖醋小排送进嘴里。
晚膳用过,也没见着徐九涣回来。
徐鉴实嘴上说着随他去,却是让人斟了茶,教考起了孙子的功课。
华缨和妹妹对视一眼,二人悄悄挪着脚想跑,身形刚晃了晃,便被徐鉴实眼也不抬的喊住了。
“你俩且等等,还没轮到你们。”
华缨、华敏:……
比起徐华宋的老实,华缨就放肆多了,赖赖唧唧的道:“祖父前日才考过我们,今日又考,书都没多读两页呢,能有甚得益处。”
徐华宋睁着眼睛,悄悄咽了咽口水。
阿姐真大胆!
没有进取说得理直气壮!
“就是嘛,祖父若是想等大伯回来,我和阿姐陪祖父打牌也好呀,哪有人时时刻刻都要读书的,枯燥呢。”华敏将桌上的果子往荷包里塞着说。
徐鉴实瞧着小孙女,虎着脸没好气道:“还贪玩,你阿姐十一岁时,书卷都读了十几箱,见解也是你们姐弟俩难以企及的,竟是还不想着用功些。”
华敏捂着小荷包蹭过来,祖孙俩亲亲热热的挨着坐,她理直气壮道:“阿姐聪明,我和弟弟自是不如,祖父不早就知道啦?这世间有聪慧如阿姐,便有像我一样的笨蛋啊,祖父焉能强求?”
她说着,小脑袋靠着祖父的肩膀,撒娇道:“祖父厉害呢,阿姐说祖父撑起门楣很累,别这么累呀,给爹爹也撑撑,日后再给华宋,我就当个笨蛋好啦~阿姐和大伯也快活的过呐~可不是皆大欢喜?”
徐士钦心口险些呕出口血!
当真是孝顺闺女!
徐鉴实气笑了,侧首睨着她道:“你安排的好妥当。”
“都是祖父教得好~”
徐鉴实:……
宋喜张着唇怔怔。
完啦,她闺女要当笨蛋啦!
说话的空档,华缨取来了棋盘,摆在了软榻上的矮案。
若当真如阿敏所说,要祖父陪着她们打牌,那才是为难人,怕是小华宋还得磕磕巴巴的背上小半个时辰的书。
徐士钦在,华缨便没在对面的位置坐,道:“二叔陪祖父下一盘吧,我们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