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她厉声道,“这位姑娘琴技高绝,哪还需要在此听我授课?”
嬷嬷上前来,“紫鸾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您的琴技在咱们玉帘庄可属头等。”
紫鸾不怀好气道:“如今我这把第一的交椅,恐不久后就要被人夺走了。”
她又端详了一番顾静娴,讪笑道:“听闻厨司那儿缺人手,她既不需我来教授,不如这两日就去厨司做帮手吧。”
嬷嬷面露难色,一来孟夫人那边她得罪不起,二来紫鸾在玉帘庄地位颇高,也非她能忤逆,“这……”
紫鸾强忍着心中不悦,“嬷嬷如今是越发会办事了,我竟已请不动嬷嬷,难道还要通判大人家的少爷来请?”
嬷嬷没了法子,只得上前搀扶顾静娴。
顾静娴自也不想旁人受她牵连,乖觉地跟着嬷嬷离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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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玉帘庄的膳食,上至密不透风的莳花楼,下至仆役嬷嬷,都由厨司管着。
管厨司的嬷嬷姓康,她得知顾静娴与官府有所关系,便也不敢安排太重的活,只叫她在后院清洗瓜果蔬菜。
“紫鸾可是九个娘子中最不好惹的,幸得姑娘只是被罚来我这。”康嬷嬷交代完事项,忍不住嘟囔起来。
顾静娴听出不对,问:“还有旁的人被罚?”
康嬷嬷索□□代,“每次来庄子中的姑娘,有出挑者都要被紫鸾罚,只是那几位都是送往水牢,没姑娘那么好运,还能留得性命。”
顾静娴也能明白,紫鸾如今在这楼中身居高位,若官府人员不在时,她同其他八位姑娘便是这座庄子最大的执权者。
在此地能够掌权,全来自于大人们的宠爱,今日自己冒尖出挑,也难免紫鸾动气。
若非自己身后有孟氏的名义撑着,恐怕她今日所去之地,也会是水牢。
康嬷嬷道:“姑娘若是洗完了,便自己坐着休息罢。”
左右不过一篮子瓜果,清洗擦尽也要不了多少功夫。
康嬷嬷未再派活,顾静娴便坐在后院椅子上静坐着。
不久后,一年纪近四十的女子捧着一竹篮进内,她看着无所事事的顾静娴,大声吩咐道:“内务司买了青蟹,你过来跟着我一起洗。”
顾静娴倒也不推脱,二话不说便坐到那人身侧。
这位妇人自打顾静娴坐下便有一搭没一茬地问话,从哪里人士,问到父母至亲,再问到为何来厨司,还未停下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直到一双粗糙嵌着黑泥的手被青蟹夹去,她的注意力才从顾静娴身上转移。
“这楼里的娘子可真是娇贵,非嚷着要吃什么青蟹,害得我被夹!”
顾静娴问:“这蟹是给莳花楼里的娘子们准备的?”
妇人没好气道:“是啊,此类贵物除了她们,谁还能吃着?”
顾静娴又问:“那是楼中娘子每人都有?”
“自然都有,”妇人道,“若少了谁,厚此薄彼,那要是去贵人面前哭诉,保不齐我们还能不能见到第二日的太阳!”
顾静娴看着方才自己清洗瓜果蓝之中的红柿,霎时间,一个想法于她脑海之中油然而生。
那妇人见顾静娴停了手中的活催促道:“愣着干嘛,你就别想了,这些青蟹可没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