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費時責備你。你讓我去醫館見見老師吧。」
「小青,師父有命,讓你先安頓下來,明日再安排探望。」
「病重之人,還能為我遲一晚再死?」
「小青,別任性——」
「吳遷,別裝了!你知道你那封信都是胡說八道。師父根本沒有生病,是不是?你只想儘快將我關進烏浩宮,做回那個不問世事、不擾塵煙的仙女!」
吳遷沉默許久,又道:「你就打算賴在車上嗎?」
「你奈得我何?」
「小青……」
「叫我父親來。反正你也說不了算。」
吳遷長嘆一聲,離開了。
趙晗青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壓著嗓子說話了。
幸好她坐在車裡,只用聲音跟外界交流。如果讓他們看到了自己控制不善的表情,那她嘴裡吐出來的句子再鏗鏘有力,也無濟於事。
威儀這種氣質,真無法一蹴而就。
好佩服哥哥姐姐們,就算天塌下來,也能氣定神閒、談笑自若。自己只能東施效顰,勉強嚇唬那些本來就居於下位的人。
真正的對手還沒出現呢。
不知過了多久,祝家大門再次打開。
「小青。」
久違地聽到父親的聲音,趙晗青竟有些想哭。
不是因為想念這個人,而是因為想到了母親。
「吳遷跟我說了,你想去醫館看繆先生?」
「他病了,我作為學生去看望,不對麼?」每次跟父親對話,趙晗青總是很自然地陷入焦躁,仿佛覺得無論說什麼都沒用,「你不是不在家麼?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趙之寅掀開車簾,道:「我又不是不讓你去。你先下來。坐在車裡對人頤指氣使,算什麼樣子?」
「無論你用什麼話來羞辱我,我都不會動。你已經給我扣過一個通姦私奔的罪名,我的名聲早就毀了。現在充其量只是過過刁蠻女兒的嘴癮,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罵吧,我受得了。」
趙之寅瞪了她一陣,又放下簾幕,退開一步。「我知道你怨我,我也不指望你會突然跟我冰釋前嫌。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帶你回塗州是為你好。你若是還跟無度門糾纏在一起,後果不堪設想。」
趙晗青陰陰笑道:「是我主動選擇跟無度門糾纏一起的嗎?你也真是好笑。明明為了祝蘊紅,眼也不眨就犧牲掉了自己的女兒,現在還有臉跟說是『為我好』?是你的廉恥丟得太快,還是我道德底線太高?」
「夠了!」趙之寅喝道,「牙尖嘴利,真是像足了那個紀莫邀。你學什麼不好,非要學那個棄母弒父的十惡不赦之人!」
「讓我去醫館。」
「不行。我勸你還是乖乖下車,不然我讓人抬你下來,實在不行整架車子拆了搬進去,也要把你送回家。」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你腳下又沒生根,要你進屋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