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信?管信好啊,只不过这郃都,管信的可有两家,不似其他盘面,都是单的。喏,我看着世子殿下倒是频频压和,他既不压庄,也不压闲。但是平局不多,看着跟撒银子似的呢。”萧慎说。
“客人下场,萧掌事还管客人压的庄闲,我若是主子,便不喜你的待客之道。他愿意压什么,便压什么。拿好你自己的抽头,管他人如何逍遥?一个二拐,我尊你一声掌事,三番四次与我找事?怎的?这赌坊,是不在天子脚下了?”向执安條然拔出蕉鹿,指着萧慎的扇面,说“第一回,你明里暗里说骛郎败家子儿我不与你计较,二回,谁给你的脸你与我卖弄你那些不上台面的茶姑话语?三回,骛郎来这送你银钱,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怎的,是看着我向执安进了这坊子,打量还能给谁面子不成?行啊,阴阳也有个头,我倒是看看谁给你壮的狗胆。”
赵啟骛听见动静拄着错金刀,立在后头,刚刚玩骰子他已然注意到,这些赌鬼也是赌技生疏,虎口都留着茧子,混江湖的都有味,闻一下便知。
“载府怎还动怒了?”萧慎施施然起来,说“是萧慎没规矩了,给载府与世子殿下赔礼了。”
“赔礼就这点诚意?”赵啟骛发问。
萧慎神色未变,说“载府大人当如何?”
“自是告诉你家主子,我甚是不悦。要么,换了你,要么,我换了他。”向执安将蕉鹿收回。
楼上有女郎温婉的声音传来,说“载府耐心不错,能与我弟弟攀谈这么大一圈。今日既是来找事的,又何故蒙着布?这赌坊说小了就是个玩乐的地界,说大了也是这郃都有脸的地方。打狗,也需看主人。向载府不分皂白,上来便要换人,奴家也是想知道,载府为何不与我们兄妹个机会,融洽融洽,保不齐……”楼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的红衣,素钗饰发,婀娜多姿的往下走。
是步步生香,也是巧笑倩兮。女郎走到向执安跟前施礼,“奴家萧情,见过向载府。”
“保不齐如何呢?”向执安将蕉鹿插回鞘中,温声道。
“保不齐,咱可以一起换了主子。”萧情掀帘进屋,坐下了。
“哈哈,萧姑娘有意思的紧,你怎就认为,你一个能背弃旧主的,新主便能认你呢?”赵啟骛说“还是说,你与你主子设套,让咱俩往里钻呢?”
“世子殿下,早闻世子殿下杀伐果决,今日一见,所言不虚。奴家以为,二位一位有兵一位有权,这赌坊,迟早都要进载府的囊袋,但是这赌坊,若是易主了,无人无信,那这买卖,也没法做,奴家想知道,这样的赌坊,又存续着做甚?”
萧情起身,对着大堂说“大家伙都玩的高兴,弟弟与载府开个玩笑,惊着各位了。继续。”
回身说“奴家以为,这赌坊再添新主,于我萧家兄妹来说,无非换个地界再开一家。十年换了十五个地界,我们早已习惯。但是对载府大人来说,我们若是作鸟兽散,还是给载府添麻烦的。”
“哦?”向执安坐下,说“那既然萧姑娘都这般说了,那你可否告知向某,这赌坊姓什么?”
“郃都脚下,自该姓刘。”萧情动都未动。
“这可有意思了,我还合计这赌坊姓郭。”向执安抚着璎珞,在赵啟骛看来分外招人。
“郭公公嘛,也时常来的。赌马赌雀,谁家官人没个找乐子的地儿。”萧情说。
“既萧姑娘这般搪塞我,我也没什么可问的了。我瞧着这赌坊打手遍布,应是藏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说姓刘,我偏不信。”向执安说。
赵啟骛扛着错金,搁在身前,双手交覆,盖于刀柄之上,错金插进地板,赵啟骛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情,说“戏耍一番,又想打发,你弟弟对我不敬在前,执安给了台阶在后,你若是个识数的,收拾包袱给我滚蛋。在我赵啟骛脸上唱曲儿,你这赌坊妙的很。今日我把话隔这儿,三日内,你要么消失在郃都,跑到地底下去,要么,老老实实等着载府接了这盘子。”
“奴家都已经说了,愿意侍奉新主,怎的世子殿下就是不信?”萧情两眼直直的盯着赵啟骛,未有惧色。
“好!既萧姑娘这般说,我便信你一回。何时将这赌坊盘利索了,何时来寻我。”赵啟骛逼近了萧情,厉声说。
“奴家尽快给世子大人与向载府一个交代。”萧情欠身。
又掏出一瓶子胭脂味儿的瓶子,说“遮疤的,小物没有其他意思,载府笑纳。”又说“琼莹美玉,白面琛郎,遭罪了。”
向执安陡然逼近,说“此言何意?”
萧情说“那日有人来赌,喝醉了酒说他将琛郎…”
“哦?萧姑娘既在这里等我,不妨直说。”向执安说。
萧情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划了两道。
“替景琛谢过萧姑娘了。账目我差人送来。”向执安偏头说了一句,便与赵啟骛出了赌坊。
“执安,这萧家两姐弟,看着混迹这郃都多年,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做?”赵啟骛问。
“我估摸着,若是这赌坊真是情报所,是郭礼的,那这坊子应该四下散了,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郃都,现下郭礼自顾不暇,十二监分权在眼前,皇后娘娘倒是无所谓,郭礼怕是着急了。若再被抓住把柄参上一参,到底还是要被溅几滴热油肉疼肉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