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会,各有收获。
元昊扶着裴舒白上楼,将她一路护送进穗城酒店房间的门里。裴舒白提着高跟鞋走进屋里,卸掉妆容,洗了个澡。
酒店松软的大床叫人放松。裴舒白关掉电灯,窗外小雨不停,淅淅沥沥的雨声被窗户隔绝得更为安静,让人能够平静地享受这个凉夜。
她躺下,又起身,打开手机,想了很久,终于给裴舒金发出一条信息——
“你敢不接我视频,我们就绝交。”
果不其然,裴舒金的视频电话几乎是立即就打了过来。
屏幕还未亮,一把略带沙哑的温和男声率先响了起来:“小朋友,这么大了还用小时候的手段来威胁哥哥?就不怕我真的不接,憋死你?”
画面亮起,裴舒金那头的影像传输通了。
灿烂如金子一般的夕阳,充满了屏幕,又从屏幕中溢了出来,裴舒白下意识抬起手,挡住眼睛。
适应了光线,裴舒金那和她极其相似的脸,出现在眼前。
只是,电话两端的两兄妹,一个顶着一头短发在黑夜里,一个披着一头长发在夕阳中。
“看看,今天我这里的天气很好哦。”裴舒金开朗地笑了,将镜头切换成后置。画面里出现他半埋在沙子里的光脚,光脚的尽头是染着无边暮色的大海。他笑着介绍:“和朋友们到海边来玩了。”
“真不错呢。”美丽的景色让裴舒白心情稍宽。
“你在做什么,怎么到处黑黢黢的?”哥
哥发问了。
“也不看看我这里几点了。”
“哦。。。小朋友们是该熄灯睡觉了。”裴舒金切回前置,他笑起来灿烂无边,一点也不输给那片让人心情愉快的夕阳。
但此时的裴舒白,着实高兴不起来。
她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不要装傻。就是电话的事情。”裴舒白坐起身,将床头灯打开,好让电话那一头的哥哥看到自己的脸色不善。
裴舒金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慢慢将被海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耳后。若是平常男人,这个动作多少会让人觉得不适,但裴舒金的面相柔和,下颌线甚至比裴舒白圆润不少,由这张脸做起来,却有种莫名的成熟韵味。
裴舒金也叹了口气,道:“就算接了,能说点什么呢?”
“随便说点什么呗。。。”
裴舒金苦笑,眼眸里的亮光暗淡下去:“我和他,哪里能是随便说话的关系。”
裴舒白沉默下来。
确实,和裴英武对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自己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三两句能把人气得飞起,和裴英武两个人是火星撞地球式的交流。
裴舒金与她的粗神经不同,自小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裴英武吼他几句,他会委屈得说不出话来;这落在裴英武的眼里,就是没有担当、没有男子汉气概的表现,随之而来的,是变本加厉的咒骂。越怕越骂,越骂越怕,年
少裴舒金困在这雷霆暴雨之中哭泣不止,严重起来还会发抖呕吐,甚至十几岁了还能吓得失禁。
小的时候,裴舒白不懂,以为哥哥就是那个样的;等她长到青春期,自我意识觉醒,裴舒白才领会到哥哥与父亲之间很不对劲。起初,她只道哥哥天生就是软弱听话,甚至一度还想劝慰他要“支棱起来”,直到有一次半夜里被哥哥惊恐的嚎哭声吓醒,才发现这种自小到大的压制,已经病入膏肓,深入骨髓,是她最亲爱的哥哥心底深处最大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