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郑二将军不是在北境御敌吗?”
“这你就你有所不知了吧?”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却格外清晰,“郑二将军在北边御敌,郑三将军却在后方贪墨军粮,都一家人能有个什么好东西。”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打哪听来的?
“听……”那人虚掩住抠鼻,道:“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早就在私底下传开了。”
“我也听说了。”
“勾结土匪,那军粮一出城啊,就成了土匪的囊中物喽。”
底下议论声越来越大,眼看把苏云汀的声音盖住了,杨三忽然将腰间的刀拔出来,银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肃静。”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刀光镇住,嘈杂声渐渐平息。
这才露出苏云汀寡淡的声音,“姜砚,你可知民告官,要打二十杀威棒?”
“我知。”
话音刚落,忽从门内冲出几个侍卫,一人提着长凳,两人端着廷杖板,双手一提就将小裴架起来,按在长凳之上。
苏云汀的声音轻飘飘下来,“现在,可还要告?”
小裴死死咬住唇,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告!”
一板子重重落下,整个城墙根都听得见小裴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杨三面色紧绷,握着刀的手因为太用力,虎口处竟然已经渗出血来。
苏云汀又问,“可还要告?”
长凳上的人颤抖着,依然从喉咙中挤出那个字,“告。”
又是几板子下去,待苏云汀再问时,小裴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我要告!”
打到第十板子时,楚烬才匆匆赶到。
他一眼便看见城墙下围观的百姓,以及长凳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影子,那个今晨撒了谎,说生病的人。
楚烬目光逡巡了一圈儿,最终落在冷淡的苏云汀身上,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既然是你怂恿的,免去二十板子便是,何苦叫他活受罪?”
苏云汀并未回头,目光依旧注视着下方,“若是人人皆要民告官,又毫无代价,那登闻鼓岂不是要日日响彻宫闱?”
他要的就是这九死一生的场面。
便是要告诉所有人,登闻鼓可以敲,但要有姜砚这份魄力才行。
说话间,又是几板子重重落下,小裴已经是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晕厥过去,回答苏云汀的问话,更是气若游丝,“要告,我要……告。”
又是几板子,小裴几乎变成了个血人。
他好似每一次呼吸都牵着疼,带着血沫子从唇瓣往外溢。
“慢着。”楚烬不知道已经打了几板子,只知道再打下去,人就快挺不住了,“谁说姜砚是民?姜太守被追封为永定候,姜砚身为姜家独子,自然要承袭了这候爵。”
侍卫落下最后一板子,才算打完。
苏云汀缓缓开口,“带上来。”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起那个血人呢,小裴下肢已经没了知觉,软软拖在拖在地上,在青石路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小裴被拖到城墙上,丢在了楚烬和苏云汀面前。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着还未崩溃的神智,颤颤巍巍从袖中拿出“证据”,往前推了推,推到了苏云汀的脚边,“奴才……状告当朝镇北大将军郑怀远,勾结北狄屠戮栾城……致我栾城万计百姓丧命,杀、杀我姜家老少共计一百二十九口人……”
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股鲜血,“恳请陛下、苏相替我姜家鸣冤。”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苏云汀俯身捡起地上的沾血的证据,声音清晰地传遍城楼上下:“这状子本相接了。”
他转身,面对着城下黑压压的百姓,高声道:“登闻鼓能鸣天下不白之冤,若谁还有冤情,大可以都来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我敲,我敲,我敲,我要把你们都敲出来[害羞][害羞]
第53章
城楼上的事儿处理完,日头已偏过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