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中文

自习室低语13（第2页）

陈墨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就是论文压力大。”他随便点了杯美式，双手放在桌下，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服务员离开后，卡座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钟不晚没急着开口，只是端起自己的那杯温水，慢慢喝着。苏启明也没说话，目光落在陈墨脸上，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陈墨被他看得不自在，移开视线，推了推眼镜，主动开口：“钟老师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昨晚你在哪？”钟不晚放下杯子，语气很平淡，像在闲聊。

陈墨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昨、昨晚？在宿舍啊，赶论文。”

“几点到几点？”

“大概……八点多回去，一直待到睡觉。”陈墨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钟不晚。

“是吗？”钟不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调出一段视频，推到陈墨面前。

视频是夜间模式，画面有些暗，但能清楚看到一个人影匆匆跑上学院楼三楼的楼梯，停在自习室门口，然后用力撞门，嘴里还在喊着什么。视频虽然没录到声音，但看口型，分明就是“开门”。

时间显示是昨晚十一点四十五分。

陈墨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解释一下。”钟不晚收回手机，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陈墨低下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苏启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撞门？你知道我们在里面做什么，对不对？”

陈墨用力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我下午看到你们布置的那些东西了，我知道你们晚上要去……”

“为什么？”钟不晚盯着他。

陈墨哭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周倩学姐……她……她是因为我才死的……”

钟不晚眼神更冷了几分，但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了。

“说清楚。”钟不晚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墨抹了把脸，深吸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张口。

四年前，陈墨刚上大一，在图书馆自习时认识了大四的周倩。周倩文静温柔，学习认真，对学弟学妹也很照顾。陈墨很快就对这个学姐产生了好感，但他不敢表白，只是经常找机会接近周倩，帮她占座，一起自习。

周倩那时正面临毕业和就业的压力，家里条件不好，母亲身体又差，整个人都很焦虑。陈墨看在眼里，很想帮她，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后来，周倩终于拿到了一个不错的offer，是一家本地企业的管培生岗位。她高兴了很久，觉得终于能松口气了。陈墨也为她开心。

可就在体检环节，周倩被查出有心率不齐的问题，虽然不严重，但用人单位以此为由，婉拒了她。这对周倩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消沉了很久，整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陈墨很着急，想尽办法安慰她，陪她说话，带她散心。但他越是这样，周倩的压力似乎越大。有一次，周倩甚至对他发了火，说“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陈墨被吓到了，不敢再主动找她。但他还是很担心，每天偷偷关注她的动态。

出事前一周，陈墨发现周倩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她经常一个人去学院楼的自习室，一待就是大半天。陈墨不放心，有天晚上跟了过去，在自习室外看到她蹲在墙角哭，哭得很绝望。

他忍不住走进去，想安慰她。周倩看到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站起来，眼神里全是抗拒和痛苦。

“你走吧，求你了，别管我。”周倩哭着说。

陈墨慌了，伸手想拉住她：“学姐，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周倩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你能给我工作吗？你能治好我妈的病吗？你能让我不用再为钱发愁吗？！你什么都不懂！你只会说些没用的废话！”

陈墨被她吼得愣在原地。周倩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眼泪流得更凶，转身就跑出了自习室。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

一周后，周倩在学院楼的女卫生间里，服下了过量安眠药。

“她走之前……给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陈墨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他掏出手机，翻出一条四年前的短信记录，递给钟不晚和苏启明。

发信人是周倩，时间是她出事当天下午三点二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