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中文

你逃离原生家庭了吗（第2页）

黎煜溏咽下苹果，对着黎浩峰露出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小叔好呀！好久不见，您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事，真是越发精进了！这宅子里有您这样的人才镇着，难怪小鬼们都这么活泼呢！”

黎浩峰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眼神阴沉了几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苹果的清甜气息漫开，黎煜溏却眉眼带了点漫不经心的锐意，咬着果肉含糊道：“您看您岁数也不小了，总赖在我老爹这儿，难不成还指望他的遗产一直照拂您？”

从容在黎浩峰脸上短暂失守，一丝狼狈稍纵即逝，他很快敛起失态，维持着优雅的表象，语气里满是不屑：“呵呵，黎煜溏，你这是狗急跳墙了？”

黎煜溏终于啃完最后一口苹果，修长手指捏着果核，手腕轻扬如投篮般一掷，果核在空中划过道短弧，精准落进垃圾筐。

她拍了拍掌心，语气平淡却藏着锋芒：“我没有狗急跳墙，我只是好奇。小叔叔你逃离原生家庭了吗？”

怔忪只持续了一瞬，黎浩峰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体面荡然无存。他一把将手中酒杯掼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里，每一寸肌肉都绷着怒意。

真皮沙发被黎煜溏压出个舒服的凹陷，他半眯着眼，睡气未消地瞥向炸毛的小叔，语气慢悠悠带着点调侃：“小叔叔，不至于要打我吧？我可提醒你，我要是死了，黎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找谁背黑锅去？”

黎浩峰撸起袖子，小臂青筋都绷着，那模样像是要把人生吞。可他刚抬手，手腕就被伯母猛地攥住，她递来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冲动。

黎浩峰只好咬着后槽牙，把满腔火气咽进肚子，恶狠狠地瞪了黎煜溏一眼，冷哼着甩袖离去。

黎小宝望着父亲离开的方向，指尖还在嘴角边咬着，等父亲身影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随后目光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伸手一块一块捡起来玩。

黎浩峰离去的脚步带着怒气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直到消失在楼梯拐角。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玻璃碎片被黎小宝捡起的细微声响，以及伯母那复杂难辨的目光。

黎煜溏依旧窝在沙发里，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句戳破小叔最深痛处的话不是她说的。她甚至还有闲心从果盘里又捞了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

伯母终于收回视线，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原本的狼狈和愤怒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取代。

她看着黎煜溏，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带上点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怎么知道那些的？”伯母问得突兀。

黎煜溏把葡萄丢进嘴里，含糊道：“知道什么？小叔小时候被当成女孩养，穿裙子学刺绣，还被送去学芭蕾结果把老师气哭的事？”她耸耸肩：“有些老佣人，喝多了也爱唠点陈年旧事。”

她说得轻巧，仿佛只是随口提及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但伯母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黎浩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在黎家是被刻意掩埋的禁忌，老爷子生前最忌讳人提起，觉得丢尽了黎家的脸。年轻一代几乎无人知晓。

“黎煜溏，”伯母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有些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好。你小叔他心里有刺，你非要再去捅，对你没好处。”

“我心里刺也不少啊，老母。”黎煜溏掀起眼皮看她，眼底那点玩世不恭淡去，露出点冰冷的锐意：

“大家互相捅呗，看谁先受不了。再说了，我这不也是帮小叔直面内心嘛，老憋着容易变态，你看他现在，不就挺像的？”

伯母被她噎得一时无言。她发现，眼前这个黎煜溏和记忆里那个懦弱、偏执、只知道追着男人跑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监狱真的这么改造人？

就在这时，黎小宝举着几块捡起来的碎玻璃，献宝似的跑到黎煜溏面前，小脸兴奋：“堂姐你看！亮晶晶的！像宝石！”

玻璃边缘锋利，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伯母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宝！快放下！危险！”

黎煜溏却伸手，不是去夺玻璃，而是轻轻捏了捏黎小宝肉乎乎的脸蛋，语气带着点戏谑：

“小堂弟，这玩意儿可比你刚才那盆水厉害多了，割到手会流好多血，痛死你。想玩刺激的，改天姐姐教你点更高级的，比如……往你爸的红酒里掺辣椒水？”

黎小宝眼睛一亮：“真的吗？！”

伯母：“黎煜溏！你别教坏孩子！”

“哪能呢，我这是寓教于乐，安全教育从小抓起。”黎煜溏笑眯眯地，顺手拿过黎小宝手里的碎玻璃，用纸巾包好，扔进垃圾桶：“看，危险物品要这么处理。学会了没？”

黎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又被其他东西吸引，噔噔噔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