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过流光溢彩的城区,窗外的万家灯火逐渐稀疏。直到停在一栋毫无生气的大别墅前,黑漆漆的夜空将别墅的轮廓衬得愈发冰冷,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黎煜溏推开车门,站在别墅大门口,目光扫过这栋透着陈旧气息的死寂房子,喉间溢出一丝疑虑:
“老母,这里面还有活人吗?”
伯母拢了拢外衣,眉头拧成一团,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胡说什么呢!这里面怎么会没有活人?你如今真是连规矩都忘了,越来越不懂分寸!”
黎煜溏撇了撇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探头朝别墅里望了望,语气满是警惕:
“我还是不踏实,要进你先进。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拿我的魂来养这快塌的破别墅?我要是第一个进去中了计怎么办,我可不想用我的魂养小鬼。”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伯母回头剜了黎煜溏一眼,深吸一口气,显然被黎煜溏的“鬼话”气得不轻,也懒得再跟她废话,伸手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哗啦!!!”
一盆冰凉刺骨还飘着两片烂菜叶的脏水,兜头盖脸,精准无误地泼了伯母满头满身。
“咳咳!呸!呸!”
伯母瞬间变成了落汤鸡,精心打理的发髻塌了,昂贵的套装湿透紧贴在身上,脸上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还挂着可疑的菜叶残渣。
她僵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黎煜溏在门开瞬间就敏捷地往后跳了一大步,完美避开了“水灾”范围。
此刻她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夸张:“哎呀我的妈呀!好险好险!我就说有小鬼吧!老母你看,这迎接仪式多别致!还是冰镇带菜叶的!”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阵清脆又带着恶作剧得逞般快活的孩童笑声:“哈哈哈!泼到啦泼到啦!二伯母变成落汤鸡咯!”
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门后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空塑料盆,正是黎家三房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儿子,黎煜溏的堂弟,黎小宝。
伯母看清罪魁祸首,更是气得眼前发黑,也顾不得浑身狼狈,尖声道:“黎小宝!你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谁让你这么干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黎小宝才不怕,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是爸爸说今天有讨厌的人要来,让我准备好惊喜的!”说完,把盆一扔,咯咯笑着跑没影了。
小叔叔?黎煜溏挑了挑眉。
黎浩峰,黎家三房那个游手好闲,惯会煽风点火的黎家小叔。
伯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边哆嗦着擦脸上的水,一边对闻声赶来的佣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拿毛巾!还有,把黎浩峰和那个小混蛋给我找出来!”
佣人慌忙应声而去。
黎煜溏则已经优哉游哉地迈进了门,仿佛刚才的闹剧与她无关。她环顾着这栋虽然华丽却透着陈腐和压抑气息的老宅客厅,目光扫过那些昂贵却冰冷的红木家具,以及墙上挂着笑容虚假的全家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空气清新剂刻意的花香,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味道。
“啧啧,这宅子,阴气是有点重哈。”黎煜溏搓了搓胳膊,仿佛真觉得冷,“怪不得养出这种喜欢泼人冷水的小鬼。”
伯母已经用佣人递来的大毛巾裹住自己,脸色铁青地瞪着她:“黎煜溏!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要不是你惹出拍卖会那档子事,我用得着回来受这份气?”
黎煜溏无辜地眨眨眼:“老母,话不能这么说。泼你水的可不是我啊。要算账,你得找准对象啊。不过嘛……”
她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个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这家里的小鬼,恐怕不止一个哦。有些大鬼,藏得可深了。”
她意有所指的话,让伯母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一时间竟忘了继续斥责。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丝绸睡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保养得宜却带着刻薄相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了下来,正是黎家三叔。他手里端着杯红酒,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
“哟,二嫂,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口味挺独特啊。”
伯母气得脸更白了:“黎浩峰!是不是你教小宝那么干的!”
黎浩峰耸耸肩,抿了口酒,眼神却飘向沙发上啃苹果的黎煜溏:“二嫂这话说的,小宝还是个孩子,调皮点怎么了?倒是咱们黎家的大功臣回来了,也不见二嫂好好欢迎欢迎?”
他把“大功臣”三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