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吱呀”一声合拢,门外的银朱却愣怔定在原地,嘴角难以控制地轻微抽搐起来,渐渐红了眼。
呆立了许久,方如大梦初醒般,又浑浑噩噩地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夫人不爱吃鱼,也不喜欢吃蟹肉羹。。。。。
银朱回到房间,在床边颓然坐下,她从枕下摸出一个赤色的小瓷瓶,触感冰凉。
“要你盯住的人,如今情况如何?”
脑海中回荡起昨夜那黑袍人的声音,叫银朱此刻不由得身子骤然间瑟瑟颤栗。
她捂着痛感早已消失,却仿佛仍在针扎灼烧的腹部,伏在床塌上蜷缩成虾米的模样,泪水决堤般涌出,咬着帕子发出压抑的呜咽。
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
明明如实禀告了一切,可还是逼迫自己吞下那噬心断肠的毒药。
银朱翻来覆去一夜未眠,模糊的猜想在半梦半醒间生根发芽,她索性睁眼等着天亮,早早来到厨房,麻木着做了一桌郑妗姝最不爱吃的午膳。
原来,是自己被蒙住了眼。
醇香的醋酸与浓郁的鲜甜交相融合,肆意游荡在海棠阁内。
柳羽喜滋滋地用筷子轻轻戳开肉质滑嫩,如蒜瓣似的雪白鱼肉,眯起眼吃地津津有味。
待她拿起松脆掉渣的蟹粉酥时,屋内楠木窗却发出令人难以察觉的动静。
眸光霎然间一沉,手指搭在桌沿边有节奏地点叩着,视线如刃,死死盯住那缓缓推开的窗户。
“你这是什么表情?”
一身未散的尘土气息随着郑妗姝轻盈跃入屋内,就见柳羽露着如捕兽般的凶煞模样,不禁失笑。
可未及柳羽开口,胃里突然一阵翻涌,郑妗姝鼻尖皱起,扫眼看向那桌上菜肴,立即捂鼻。
“今日怎地送来这些吃食?”她声音闷闷,带着明显的不适。
柳羽立即起身,手中还握着筷子,紧张道:“膳食都是伺候主子的那位侍女送来的,是有什么不妥吗?”
郑妗姝扶着墙压下喉间泛起的酸水,听到柳羽这番话,面上神情稍顿,拧眉看着桌上菜肴,陷入沉思。
初来侯府时,银朱曾做过一次清蒸鱼与蟹肉羹,而自己却一口未动,命她撤下,在那之后海棠阁内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鱼蟹,可今日为何偏偏出现了?
柳羽迅速将菜肴收回膳盒中,心中一凛:“主子。。。。。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郑妗姝缓缓舒出口气,自怀中掏出只白玉簪,簪身温润,色泽上乘,一瞧便知价值不菲。
“主子!”柳羽双目圆睁,震惊又欣喜。
“赏你的,”玉簪被抛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柳羽掌心,郑妗姝见她笑地这般不值钱的模样,吩咐道:“赶紧回星阁吧,井羽还有事情交代你。”
见人身影悄然离去后,郑妗姝褪去沾染风尘的外衣,换上一袭素纱倚在榻上闭眼假寐,静待斜阳。
光影渐渐橙红,洒在她沉静的侧颜上,好似一只听话的猫,带着隐隐温热歇在她身旁。
屋外脚步声愈来愈近,接着,便是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