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屹舟站在门后,头发湿嗒嗒地搭在脑门前,发梢的水珠滚进脖颈,肩膀处的布料有点被洇湿。
看样子是刚洗完澡,连那双眼睛都被水汽浸得湿漉漉的。
“我家没电没水,来你这将就一晚。”邬丛说得坦然,一点没打扰到别人的自觉。
但落在谈屹舟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鉴于之前种种,他总是对邬丛有点提防,总觉得这是她的小伎俩,也抓不准她什么时候又做出冒犯的举动。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在邬丛无比真诚的注视下让开了一条小缝。
得亏邬丛瘦,不然那缝,估计得蚂蚁才能钻进去。
邬丛没换鞋,实际上也没鞋可换。
她光着脚踩在地板,粗粗浏览了一下他的房子。靠近阳台的地方有个玻璃小隔间,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乐器,靠墙的木桌上凌乱地散着几页纸。
东西不多,也不整齐。
很符合一个独居青春男大的形象。
家具各色各样,但放在一起也不显违和。客厅桌上的玫瑰已经换了一朵,看样子是从那捧花里摘的。
“你很喜欢玫瑰?”邬丛问他。
谈屹舟脱下自己脚上的拖鞋,放到她面前:“你送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看她,但邬丛确实从中品出了那么点意味——
因为是你送的,我很喜欢。
她突然想到前几天拍摄时遇到的那只小狗。
天气很热,它安安静静地躲在阴凉处,看着不远处的另一只小狗撒欢地跑,等到对方靠近,它再伸出爪子蹭一蹭对方。
谈屹舟现在就很像那只小狗。
明明平时挺乖顺一人,但他会在某一刻,突然伸出爪子,挠你一下,搞得人心痒。
“嗯。”邬丛淡淡点头,转头问他,“浴室在哪?”
谈屹舟直起身指了下她身后:“那间就是。”
邬丛也没跟他客气,踩着他的鞋“哒哒哒”地浴室走。
门甫一打开,温热潮湿的水汽便扑面而来,混着一股她不熟悉的、淡淡的薄荷海盐味。
从邬城一路飞回南川,加上几天连轴转的工作,邬丛只想舒舒服服洗个澡,再找个干净的地方睡一觉。
至于待会儿要是谈屹舟反应过来拒绝了她,她便再考虑一下到底是鸠占鹊巢,还是客随主便,反正先等她活过来再说。
……
一门之隔,邬丛正站在镜子前将面膜贴的服帖,能听到外头时不时传来的扫弦声。
她打算做完护肤就出去找谈屹舟谈判一番,包括让不让她睡,以及让她睡哪。
正这么想着,一抬头,便看见镜子正对着的后方,正挂着一条男士内裤,黑色的,还没干。
邬丛撕下面膜,冲门外提高了音量:“谈屹舟。”
扫弦声停下,他等着对方说话。
“你浴室的风景,”她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拍着精华,“还挺别致。”
这下谈屹舟心里的那点小侥幸彻底浇灭,在邬丛进去后,他才想起浴室里还挂着什么。
他在邬丛来之前刚洗完,听到敲门声,随手就挂在了浴室边上的横栏上,被邬丛那么一打岔,彻底把这件事给忘了。
等到再想起来,浴室里已经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也不好再去打扰。
他在心里祈祷邬丛看不见,或者是说她看见了也不会戳穿,坐在南瓜沙发里想给前几天刚写的歌谱个曲子,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