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久无人居,充斥着一股郁郁之气,穆雪英暴力开窗,朝外猛推几下,树枝刺破窗纸,冷风灌进,乙殊又开始打喷嚏。
老妪只当没看见,转身就走。
“快把衣服换下,当心着凉。”练羽鸿道。
三人从行囊中取出衣服换了,练羽鸿将旧衫挂在窗框上聊以遮挡,乙殊换衣后躲进被子里,不顾其上的发霉气味,静了片刻,终于不再发抖。
“她是让我们知难而退。”穆雪英冷哼道,“若是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又怎甘心离开?”
练羽鸿叹道:“此事因我而起,本就与你们……”
“再这么不知好歹,我就跟你翻脸。”穆雪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以手指威胁地戳了戳练羽鸿的胸口,意思让他说话注意点。
练羽鸿心中感激,也知再多说下去徒添生分,遂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打定主意如若遇到危险,必要拼死护得二人安全。
外头有人敲门,穆雪英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进来”,那小女孩推门而入,手捧一托盘,其上放着茶壶茶杯,以及几根蜡烛。
女孩把托盘放在桌上,小心翼翼道:“这里头是姜茶……”
女孩不知乙殊躲在被子里,乍一看以为屋内只有两个人,练羽鸿与穆雪英虽穿戴整齐,身周潮气未散,仍是披散着头发。
尤其穆雪英面色不善,冷冷看着女孩,更令她心生惧意。
“说话吞吞吐吐,莫不是在茶水中下了毒?”穆雪英道。
“不……怎么会!”女孩被吓了一跳,忙解释道,“婆婆说你们浑身湿透,山间寒凉,恐怕会染了风寒……”
穆雪英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趁女孩说话的功夫,朝练羽鸿略一扬首,意思是要不要把她抓起来做人质?
练羽鸿轻轻摇头,穆雪英瞪他一眼,练羽鸿头摇得更厉害了,抬手抓住穆雪英的手腕,生怕他真的一个冲动,绑了这无辜的小女孩。
穆雪英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那女孩仿佛察觉到了危险,不安地看着二人,似是在犹豫要不要逃跑抑或大叫救命。
那边乙殊闻到了热腾腾的姜茶气味,自被子中倏然苏醒,直挺挺坐起来,大声道:“热茶!”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乙殊裹着被子大叫冲出,猛地扑到桌前,提壶倒水,手上哆哆嗦嗦,热水倒了满桌。
穆雪英离他最近,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抬手接过茶壶为他倒茶,乙殊喝了一碗又一碗,这才觉得喉咙滚烫,又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开始散热。
女孩满脸惊恐,显然把他们当做了一群危险的怪人,练羽鸿见状只得道:“我们一群粗人,让姑娘见笑了。”
练羽鸿把女孩送到门口,温声道:“可否劳烦姑娘,再送来一壶姜茶?我那朋友冷过了头,恐怕会生病。”
女孩接过空茶壶,愣愣点头,练羽鸿见其神色稍定,趁热打铁道:“在下练羽鸿,可否问问姑娘称呼?”
“我叫阿菁……”女孩道。
练羽鸿想了想,掏出一枚糖块,递到阿菁手中,正是方才换衣时从行囊中取出的,乙殊的存货。他说:“那就多谢阿菁姑娘了。”
阿菁得了糖很高兴,再加上练羽鸿言辞亲切,畏惧之意散去不少,脆生生叫道:“谢谢哥哥!”
练羽鸿目送阿菁离开,回到房中,乙殊口中哼哼唧唧,又裹着被子躺下,穆雪英一见他回来,低声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她叫阿菁。”练羽鸿答。
“我还叫阿英呢!”穆雪英道,“就说了这个?”
练羽鸿:“她只是个孩子,还能说什么?”
穆雪英:“早听我的把她绑了,有人质在手,不怕她们不就范,或者今晚放火烧屋,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我们不高兴,也不能让她们太痛快!”
练羽鸿只觉此事大大的不妥,对方战力高他们太多,如若矛盾激化,一个不慎恐怕当真会伤及性命,那便得不偿失了。
况且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那骨灰坛中的碎片应当真是母亲留给那个女人的,否则直接交给自己不就行了?
可为何又要撕碎了混入骨灰中?是怕她生气不愿见自己么?可事实看来,此举显然彻底激怒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