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东南,宁州边郡,祁阳带着茶馆伙计小钱策马飞驰,赶路十日,终于出了轻州地界。
这州郡的边界自然是有关隘盘查的,主要是看看路引之类。
祁阳拿以前在江州弄的假路引充数。
她没户籍,大黎也是个来自异国他乡的野道士,所以两人一直都是拿假路引——能造这玩意的民间高手也不少。
虽然士兵对于一个轻州人和一个江州小孩一起来过路表示诧异,但小钱这人机灵,只道:“我家做茶货生意,她是我们以前认识的种茶户家的娃儿,眼睛尖。我们老板喊她跟我来,帮我挑货。”
大家见祁阳单独骑一匹马,全无惧色,也不似是被拐,便放他们二人过路。
过了边郡,再之后的城池就很好走了。
宁州到处是山川,地形很复杂,马儿也难走,许多外地人第一次通行,容易直接被山路颠个人仰马翻。
路途艰难,但找药材的事情却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他们顺着大路,没走几座城,就找到了药田。
于高处放眼望去,远处们的山丘们宛若一头头花猪,绿色花纹均匀流畅,而药材正在梯田上漫山遍野地开着。
祁阳和小钱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药田,好像无边无际,用不完似的,不由得大喜。
小伙子在山坡高处勒马,咧嘴笑道:“小东家,跟着你出来倒是长见识了,我就没想到外地能有这么多药材。”
祁阳莞尔,“你前几天不还在马背上吐得厉害,说早知道不跟我来了?”
“哎呀,现在咱们茶馆不敢开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指不定来宁州还没有传染病呢。”
女孩则道:“咱们走吧,去问问这些药农要开多少价。”
小钱点点头,乐呵呵地策马跟上。
谁知两人一去问农人,他们却说这漫山遍野都不是他们的田,而是丘财主的。他们是被丘财主家雇来种地的长工,收获的药材都要经丘财主挑选收购。
纵然有多余和劣等的可以转卖,也要经过人家同意。
日头正热,女孩注意到小钱嘴皮都干裂开,跳下了马,让他去附近打点水装满水囊,休息一下,自己则坐在田埂边,问农人:“你们丘财主住在哪里?”
“咸佛城里啊,就在南边,最大的府邸就是。”
祁阳懂了,再问了咸佛城最近的去路,等小钱喝水休息得差不多,很快领着他往南边的大路策马飞驰。
不出二十里,果然撞上一座恢弘的城池。
宁州的疫病较轻,爆发得少,加之此州盛产药材,老百姓把药材都当作食材加在菜肴里吃了,身体康健得很,街道还是一副太平模样,热热闹闹的。
祁阳很快找到了丘府,报了名字要登门拜访,谁知来开门的家丁却道:“哪来的娃娃,一边玩去。”
“我是来找丘财主谈生意的。”
家丁听说生意,扑哧一声笑出来,倚着门,懒洋洋道:“谈什么生意?”
“药材。”
“想跟我家老爷买药材的多了去。我们老爷很忙的,不能是阿猫阿狗都见。”
小钱烦这看门狗如此嚣张,不禁愤懑,但也不好翻脸,还是俯身在祁阳耳边道:“小东家,这人是要问你要钱,看看本事。”
祁阳懂了,对小钱点头,却没有掏钱。
她蓦然走到门口,露出邪恶的笑容,倏然一脚把丘府家丁连着他倚靠的门一起踹了!
嚣张的家丁在电光火石间贴着门板飞出去一丈,摔得直哇哇叫,而朱漆大门虽然没碎,也不得不震颤着敞亮开!
小孩瞳孔漆黑,淡定转身对自家惊呆了的伙计小钱道:“我们不动就行。别怕。”
她留了情,没踹要害,但府内的人还是很快被惨烈的叫声吸引过来。
“何人喧哗!”
“来谈生意的。”祁阳朗声答道。
管家扯着许多家丁过来一看,家里一小厮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而一黑衣小女孩和一瘦马猴似的小伙子站在门口。
倒在地上的家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祁阳,慌忙告状道:“她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