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迎向穆玄澈审视的视线,声音清晰而沉稳。
“回皇上,刘常在心中有疑虑,直言不讳,嬪妾觉得这並无不妥。”
“至於毒针蜂一事,究竟是我与纯嬪娘娘自导自演,还是另有居心叵测之人暗中构陷,皇上圣明,已著慎刑司详查。”
“嬪妾相信,皇上定能明察秋毫,还无辜者以清白,予作恶者以严惩。”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分明,既未急於撇清嫌疑,也未攀咬他人,只將信任全然交付於天子之手。
穆玄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最初的探究,渐渐转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一个刚刚晋位且根基未稳的低阶嬪妃,突然遭逢构陷与纷爭,竟能如此沉得住气,不因圣宠而骄纵妄言,亦不因污衊而方寸大乱。
在这满殿或惶恐、或激动、或算计的混乱中,她的这份冷静自持,如同一泓清泉,难能可贵。
不止於此,她那句“相信皇上自有论断”,更是在无形中熨帖了穆玄澈的心理。
而相比之下,纯嬪作为新人里位份最高的嬪妃,一遇风波便失了方寸,只顾哭诉,便显得上不了台面。
穆玄澈看向纯嬪的目光便多了一丝失望。
“你们呢?也都觉得是纯嬪与胡常在自导自演?”
穆玄澈锐利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鞭子,扫过殿內噤若寒蝉的眾人。
眾人噤若寒蝉,只將头压得更低,却有样学样,说道:
“臣妾相信皇上圣裁!”
“嬪妾相信皇上圣裁!”
闻言,穆玄澈这才撩起龙袍下摆,在主位上安然落座。
他冰冷的视线如同两道冰锥,牢牢钉在刘常在的脸上,而后微不可查地冲赵德允使了个眼色。
赵德允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用他那穿透力极强的尖细嗓音呼道:“毒针蜂谋害纯嬪娘娘一案,皇上圣心烛照,洞若观火,已然查明真相!带人犯——”
眾嬪妃赶忙起身,退让到一边。
邢烟隨著眾人將视线投向殿门口,隨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两名身形魁梧、面容冷硬的御前侍卫便押著两个抖如秋风落叶的人影走了进来。
那两人头上都罩著厚厚的黑布套子,看不清面容,只能从那筛糠般剧烈颤抖的身体上感受到极致的恐惧。
紧隨他们后面的,是慎刑司总管蔡鸿英。
他一身玄色蟒袍,面色阴鷙,步履无声,周身仿佛缠绕著刚从阴冷地牢里带出的肃杀之气。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穆玄澈座前,躬身行礼。
“启稟皇上,奴才奉旨彻查,现已查明,毒针蜂袭击纯嬪娘娘一事,实乃有人精心设计,蓄意谋害!”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托著一朵色泽妖异、形似迷迭的乾。
“此物名为醉迷香,其香奇异,最能吸引毒针蜂这等凶物。歹人正是利用此物,设下毒计,欲行不轨!”
蔡鸿英说话间,那双阴冷的眸子如同毒蛇的信子,有意无意地扫过刘常在。
邢烟离刘常在最近,她微微侧目,就见刘常在的脸色“唰”的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缩了一下。
“奴才奉旨搜查各宫,分別在蓝雨阁、朱雀殿、乾清宫发现了此物的残跡。”
蔡鸿英说著,便让人將证物呈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