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就不需要朕陪?”
穆玄澈从未在哪个女人面前吃过这样的瘪。
他逼视著邢烟的眼眸,不甘地再次问道。
殿內烛火摇曳,將他的身影拉得巨大,投射在雕屏风上,如同一张无形的网。
邢烟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今日她救纯嬪、救穆玄澈,只是出於本能,却不想让自己深陷漩涡中心。
此刻,她需要的不是穆玄澈的陪伴,而是让她远离这漩涡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澈的平静。
“嬪妾有太医诊治,有宫人伺候,已是莫大的恩典。嬪妾这点小伤小痛,怎敢与纯嬪姐姐所受的惊嚇相提並论?”
她的声音极其轻柔,却字字清晰。
將自己摆得极低,低到了尘埃里。
穆玄澈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只觉得她那温顺的姿態下,藏著一种近乎顽固的疏离。
她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识大体、顾大局,就越让增添了几分好奇。
他见过无数女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或卖弄手段,或楚楚可怜,只为博取他的同情与怜爱。
可他却从未见过像邢烟这样,明明离圣宠那么近,却理直气壮地將圣宠推得那么远。
难道他的垂青是一种负担?
还是说……
穆玄澈猛地附身,手指猝不及防地攫住了邢烟那只受伤的手腕!
“这也是小伤小痛?”
他拉高邢烟的手臂,迫使她抬起脸,直视他那双此刻翻涌著怒火的眼眸。
层层叠叠的纱袖滑落,露出邢烟纤细的手腕上分外明显的蛰伤。
红肿、紫黑。
触目惊心!
“你老实回答朕,今日之举究竟是救朕与纯嬪?还是救你自己?”
邢烟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救了人,却被穆玄澈怀疑了。
她猛地抬头,迎上穆玄澈那审视猜忌的目光,平静如水的眼眸里燃起了两簇倔强的火焰。
“皇上!”
“那蜂群来势汹汹,嬪妾情急之下,只想著不能让蜂群伤到纯嬪姐姐与您,若今日蜂群攻击的是旁人,臣妾也会出手相救。”
“但今日纯嬪姐姐为何招引毒蜂,嬪妾不知,更不敢揣测!”
“皇上若疑心嬪妾別有用心,大可命蔡统领连嬪妾一併彻查,嬪妾行得正坐得直,无所畏惧!”
邢烟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苍白的小脸因为激动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她眼眸中的倔强和坦荡,如同一道刺目的光。
穆玄澈攫住她手腕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鬆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