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然上车,车子驶向车站。
当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仙人舒了一口气。
车子在离车站一里左右停下,冼耀文从扶手箱里取了一袋巧克力给仙人,“法兰西巧克力,给你孩子。”
“谢谢。”
“祝你好运。”
仙人下车,车子立马发动,仙人看着远去的车尾,心情复杂。
车子走远后,谢停云冷不丁说道:“先生,仙人是仙人跳的重要人物,分成不应该这么少。”
“快磨出老茧,她是苦命人,能分到1%就不错了。”
“什么老茧?”
谢湛然扑哧一笑。
冼耀文委婉道:“她晚上比我还忙。”
谢停云懂了,闭口不言。
“去铁道旁。”冼耀文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少顷,又拿出台湾地图研究起来。()
“嗯。”
话题结束,冼耀文的脑子却没结束思考,他将怎么做好一间租车行,以及怎么扩大经营,如何铺开连锁,做到哪一步该退出,整个想了一遍,临了捋了捋账目,得出结论——属于草莽生意,适合见识不广,但执行能力强、有一股狠劲的初创业者赚取第一桶金。
不过,经杨丽华这么一启发,他吃了饭便上衡阳路溜达,目光从一间间铺子扫过,代入店老板思考经营策略,并快速构思一份企划书。
不知不觉来到台北车站,买了张去基隆的车票,进入候车室,观察旅客的数量,也观察车站必不可少的构成元素小偷。
旅客数量有时效性,不能由点及面,某一天多不代表每天都多,但通过小偷数量可以推敲旅客数量,没有足够的旅客数量养不活太多小偷。
找一个视线不错的角落,冼耀文隐在谢湛然身后,默默观察整个候车室。
他不是直接寻找疑似小偷的人,而是寻找瞌睡虫,一旦瞌睡虫身边出现看报纸的人,一场偷窃十有八九正在进行,毕竟最适合在候车室施展的偷窃技术是盖报偷。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一条瞌睡虫,也锁定瞌睡虫边上的报纸客,只见报纸客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报纸,忽然将报纸收在腰间的位置,遮掩了别人窥探他右手的视线。
不到一分钟,报纸客起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和一人擦身而过,一个黑色钱包从报纸客手里递到对方手里,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负责转运赃物的人。”
冼耀文记下对方的长相,目光跟随报纸客走了一会,见对方久久不做下一单,他的目光转移,寻找另一个瞌睡虫。
五十五分钟四十七秒,他发现了9个单子,听见3名旅客后知后觉喊“我的钱包呢”、“我的钱呢”。
让谢湛然接着观察,他和谢停云登上月台,靠在一根柱子上,目光对向从基隆方向开来缓缓进站的列车。
台北至基隆是繁忙路线、短途车,三四十分钟就有一班,列车进站,车门甫一打开,旅客乌泱乌泱从车里涌出来,在旅客中有一些步履从容,显得悠闲的人,排在第一批下车的旅客阵营,朝出站口的方向走一段距离,渐渐从旅客中脱离出来,前往另一方向。
这些悠闲之人,十有八九是小偷当中的夹门偷,往往在火车刚进站的一刹那挤车门,急着上车或下车的旅客容易中招。
对这种人,“冼耀文”熟悉,1948年某个特派员下广东视察,联防队被借调去深圳站执勤,反正是临时借调,同车站小偷没有共生关系,小偷作业结束,立马上去施展一秒六棍神技,通过劫富济贫弯道超车实现更快速的为民除害。
四棍打在身上,还不乖乖交钱,第五、六棍就会打在手上,直接废了劳动工具。
在月台待了一个多小时,当一辆从高雄过来的列车进站,冼耀文随着旅客走出车站,来到站外的黄包车等客区域,目光对向排队等着坐黄包车的旅客长龙。
一些行李多的旅客往往非常警醒,紧紧盯着自己的行李,生怕被偷了,“背后剪绺”的小偷最喜欢找这样的旅客下手,注意力都在行李上,那身上的钱包就笑纳了。
排在长龙前面的“撞包”忽然刹车,全队往前挤,目标重心不稳往前倾;“挡箭牌”小孩大喊“你插队”开始吵架,目标注意力被吵闹声吸引。
剪绺手假装被挤到,左手轻轻扶住目标的腰,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把三公分长、刀刃朝内的特制小剪刀,精准插入西装后摆缝隙,“咔”一声剪开内袋底线,无名指和小指直接勾出钱包。
钱包往地上一扔,斜后方“接脏”用脚尖勾起塞进裤裆;全队瞬间散开,剪绺手如没事人一样,继续排队等下一只羊牯。
欣赏了三单作业,冼耀文绕着车站外围游走了一圈,找出车站藏污纳垢的暗巷“后车站出口”。
站在远处往出口瞅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化浓妆、旗袍开高衩的女人说道:“湛然,这个十有八九是仙人,你从车站那边绕一圈靠过去,等着她找你搭讪。”
“然后?”
冼耀文一指东北方向,“那边是棚户区,一旦她露大腿想把你往那边引,你把她劫了带去车里,记得弄晕,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