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管事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个清楚。
沈侯爷听完,脸色越发沉冷,目光刀一样刮过老郎中,冷哼一声,“什么江湖骗子,取血之道闻所未闻。”
他不再看郎中,转向刘太医,“就用老参,烦请开方。”
“侯爷!”老郎中还想争辩,却被仆从又死死按住。
沈侯爷毫不理会,对身旁仆从下令,“去请京兆尹,这庸医害人,必要严办。”
“是!”仆从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老郎中大骇,身体微微发抖,但还是忍着没看温寂。
这时,管事面带难色道,“侯爷,府里唯一的百年老参,上月老夫人病时已用完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
沈玉娇忽然出声道,“我那儿有!”
沈候给她的添作嫁妆的压箱之物里正好有一只。
沈玉娇忙吩咐丫鬟去取参,一旁的沈夫人又让人速去备药罐炉火,屋里顿时又忙乱起来。
这时,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取参熬药之事上时,温寂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沈玉娇身边,对她轻声道,“我出去透口气。”
沈玉娇心里很乱,胡乱的点了头。
……
郗绍今日正好和京兆尹李益有公务上的交集,沈侯派人来找,便先与李益带着人去了沈府。
一行人匆匆赶到后,沈府管家立刻引着他们疾步向内院走去。
李益眉头紧锁的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听管家低声急促地禀报详情。
郗绍落后了半步,多年习武养成的敏锐让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四周。
沈老夫人的院子就面前,即将踏入门的刹那,郗绍的视线却如同被什么东西牵引,突然的定在了侧方廊角。
即便心中已经做了决断,可已经养成的习惯却比理智更为顽固。他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就锁住了那个从角落走出的女子。
她步履匆匆,微垂着头,看上去像是并未留意到前方。而恰在此时,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丫鬟,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罐,刚好从廊柱另一侧拐出。
“哐当——!”
尖叫声响起,药罐落在地上瞬间便摔得粉碎,深褐色的滚烫药汁泼洒开来,漫了一地。
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的呆立在了当场。
而她的对面,温寂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惊到,她低头,怔怔地看着脚下碎裂的瓷片,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一片茫然的空白。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引着李益往里走的沈府管事扭头一看,顿时面色大变,惊呼道,“天老爷!这是给老夫人吊命用的百年老参汤啊!府里唯一的一支了!”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就像飞来的银针,齐刷刷的钉在了闯祸的人身上。
温寂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四周都是指责的目光,虽然碍于她身份不说,但那无声怨怪依旧让她如芒在背。即使已经预料到了可能的场景,但她仍然太过讨厌这种目光,更厌恶这种将自己暴露在众人批判之下的处境。
她逃避一般的垂下眼睫。
而这时,一种突然的紧张却传入了她的神经。
她似有所感的抬起眸子,下一瞬,便好像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
郗绍正站在远处看着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刺痛来的猝不及防,温寂将指甲嵌入肉里,装作没看到般的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