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随安面上发热地不赞同嚷了声,却也顾不得那红透了的耳根,一跺脚风也似的追了上去。
一眨眼便到——无界狱层。
“所以……这是地府的背面?”谢云初好奇地打量着周边一切,她伸出手却丝毫不见五指,就像是被一整片重压的黑团团围困。
这样的地方,真是求生不得又求死不能。
她不免唏嘘。
“跟紧我。”担忧之中,萧骕不由分说地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又似是弥补道,“得罪了,抱歉。”
“不妨事。”谢云初小声道,发红的耳根隐匿在永夜中,无端便给了人冲破桎梏的勇气,她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又不是没牵过。”
萧骕的视线投向她,可一片黑压里又能看清什么,他压下心底怔动,手指却不住向下滑落,稳稳停下握住了她有些泛凉的指尖,他只道,“说的极是。”
“诶……”谢云初只觉脸颊一片燥热,心跳剧烈如擂鼓,却还是不想放开他的手。
这乌漆麻黑一片,万一放开了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越想她就越觉得——委实很有必要紧紧跟着萧骕呐!
感受到回握的力道轻轻缩紧,萧骕勾了勾唇,无声笑了。
“大人!”
姗姗来迟的陆随安靠着与萧骕绑定的符箓才堪堪找到他们。他停下脚步,喘了口气。
“带路吧。”萧骕握着谢云初的手,岿然不动颔首道。
“是!”陆随安应道,一抬指,点燃了通往关押之所的定位符箓。
他们跟随着符箓指引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行进,谢云初不知不觉地就贴紧了萧骕的衣袖。
“害怕?”萧骕低声道,隐匿于黑暗中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溢出明晃晃的关切。
“没有。”谢云初摇摇头,又想到这黑得没边的地界怎么能看见她的动作,她不禁笑了笑,黑暗带来的紧张也被冲散了几分,她给自己壮胆道,“我不怕。”
“是么?”萧骕翘起唇角,好整以暇道,“我是忘了,某人连大半夜都要出来观星,自是不怕黑的。”
“诶!”谢云初扭头想要瞪他,却还是以失败告终,倏地,她隐隐约约望见了前方不远处于幽光映射下的熟悉面容,拉着萧骕的指尖骤然一紧,肃然道,“竟然是他?”
萧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曹三多。”
“你们终于来了。”被囚于铁锁巨柱上的枯瘦身形缓缓抬起头来,朝着到来的他们咧开了嘴,幽光洒下阴森非常。
谢云初不由得大吃一惊,在她的印象中,曹三多可一直是个乐呵呵笑眯眯的灵活的中年胖子,而他现在这样,活像是个被戳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瘪得似人皮,全然不成样子。
“曹大人蛰伏隐忍数年,今朝做出这桩桩件件,还真是忠心不二。”萧骕冷嗤了声,眼底尽是寒光。
曹三多笑起来,他的声音沙哑粗粝,如北风穿透破了洞的窗棂,叫人不寒而栗,“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要永远交代在这儿了,是符牢大人,又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到底还是我没把握好,反倒害了他。”
“你在地府的时日比我都久,难道还分不清孰轻孰重么?!”萧骕重重阖上双目,隐忍着怒气。
“呵,笑话。”曹三多冷笑道,“你已是鬼帝,自是体会不到我们的疾苦。”
“想当年,还是我从中转圜才将你从十八层地狱救出。怎么,当这天庭走狗的日子久了,就连来时路也都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