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延抬眼朝他看来,问道:“何处?”
“西南禁地……”
“胡闹。”蓝萨莱沉声喝止他。
“大祭司为何不让其言明,”齐司延挑眉:“既有完好的血藤,为何不让取?大祭司是……”
蓝萨莱不似蓝岫那般对他们诚惶诚恐,一视同仁的打断齐司延,不卑不亢道:“駙马爷不必急著给我扣帽子,西南禁地既带了『禁地』二字,自有它的缘由。”
“那里瘴气丛生,多得是邪祟之物,若误入此地,自是百死一生。”
“血藤再等半月,必能盛开,便是因为年关將至,诸位不能在我苗疆久待,来年更有千千万万朵可供公主解毒,反正『燕无息』之毒不会危及生命。”
“公主身子金贵,需要血藤解毒,难道我苗疆族人的性命,便是螻蚁吗?”
他眸光坚定,没有半分面对皇权的恐惧:“诸位,难道要献祭我眾苗疆族人的性命,去赌一个或许能找到血藤的可能?”
他並没有夸张,一百个苗疆人入了西南禁地,或许一个人都出不来。
蓝萨莱说著抬步上前,径直將跪地的蓝岫扶了起来,隨后回应李霽的质疑:“我苗疆恪守族规,安分守己,无愧朝廷,没什么好做贼心虚的,王爷何必对我们老族长咄咄逼人?”
他不愿意声张十六年前的事,同蓝岫的原因大相逕庭。
蓝岫觉得十六年前,苗疆曾与襄国胡人有牵扯,此事若让李霽等人知道,必怀疑他们苗疆有异心,会给苗疆带来灭顶之灾。
但他不愿提及,完全只是不想沉浸在当年的伤痛里。
从始至终,他都不觉得他们苗疆做错了什么,需要如此诚惶诚恐。
蓝岫借著蓝萨莱的力站起了身,差点老泪纵横。
关键时刻,他们苗疆的大祭司还是很靠谱的。
江元音、齐司延与李霽都在打量蓝萨莱的神色。
片刻的沉默后,江元音看著蓝萨莱,面色沉静道:“大祭司言之凿凿,句句有理,甚有原则,苗疆是有如此护族人的大祭司,是苗疆之福,我亦不会为了一株血藤,无视苗疆眾人的性命。”
蓝萨莱神色微缓,用同样的句式夸讚回去:“公主仁善,是大昭之福。”
“但我有一事困惑不已,还请大祭司为我解惑。”
“公主不妨直言。”
江元音徐声道:“昨夜旁观大祭司说教蓝姑娘,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因果,那些被蓝姑娘操控的傀儡,即便生前是恶人,也不是对她作恶,她无权处置,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恶,她要对『死亡』抱有敬畏之心,我深有感触。”
“敢问似大祭司这般有原则的人,为何要包庇蓝姑娘,帮助江云裳假死逃脱?”
这问题一拋出来,蓝岫直吸冷气,尤其见蓝萨莱不言语,更觉得天塌了,一阵踉蹌,差点没站稳。
以蓝萨莱的性子,不否认几乎便是默认。
……他这个苗疆大祭司也不是很靠谱!
蓝岫靠权杖立稳,垂死挣扎地替蓝萨莱解释道:“公主定是误会了,大祭司没缘故要帮那江云裳假死逃脱啊。”
江元音隨之发问:“那敢问现下,江云裳的尸首在何处?”
说完,她再次看向蓝萨莱,质问出声:“江云裳作恶於我,大祭司却助她假死,这是否是介入了我与她的因果,失了对『死亡』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