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若家里做了不该做的事,趁早收手吧,”宁韫玉顿了顿,声音很轻,很冷,像警告一般,“不然,你的儿子和女儿,一个也留不住。”
萧母脊背一寒。
“三日之后,萧家想清楚了,镇异司会再来。萧夫人早日想通吧。”
宁韫玉拱了拱手,示意老国师和周师叔先。供奉院几人,前后径直在镇异司兵位的簇拥下,往萧府外走了,准备离开。
谢危行走在最后。
经过萧母身侧时,十岁的少年很乖地冲萧母露出了一个完全无害的笑容。
他长得好看,唇红齿白,可是不知道什么,萧母就忽然觉得那笑像刀尖一样,刺得她心底一凉。
供奉院一行的车轱辘声还没有完全离去,萧母就低声对管家道:“去,去请白先生。”
本来是不必这么急的,萧母想。
术法一月一次,已经近两年了。算上这个月,就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之后……
这两年来,萧母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有时候梦见好的,梦见她有了一个光宗耀祖的儿子,儿子命格圆满,一辈子顺风顺水,平步青云;有时却梦见坏的,坏的事情,她醒来后,从来都不敢想。
总是有失有得的,萧母安慰自己。她可是母亲,儿女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父母选择什么,想把什么东西分配给谁,就分配给谁——有什么不对吗?
天经地义的。
这最后一次的术法,本来当然不用这么急。但是萧母没由来地心底有了一丝恐惧和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供奉院看出来了吗?不可能,老国师分明一句话都没说。
那种不安如同附骨之蛆,压得萧母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想不了。她现在想要越快越好,越快结束那最后一次仪式,一切就能越快尘埃落地,就能……
她胡思乱想间间,管家已经来报,白先生到了。
命堂被镇异司的人封了。这一次的会面,是在一个静室。白先生还是如同往日一样,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旁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把二郎抬来吧。”
命堂被封,但是根本不影响白先生就这样从静室中,隔空取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个放了血的碗。
小萧二郎是被人弄晕了抬过来的。
萧母摸了摸小萧二郎的脸,疼爱地擦了擦他鬓角的汗,又掖了掖被角,很轻地道:
“不怕啊,娘在,宝宝什么都不用知道……娘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了……”
萧母温柔得好像摇篮曲。
“以后啊,你就顺顺当当长大,读书有先生赏识,做官有贵人提携,那个老国师的青眼和喜欢,也会是你的……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命,将来走得稳稳当当的。”
白先生没有五官的脸注视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什么都没说。
倘若有玄门之人在场,就会发现白先生其实是冷冷地嗤笑了一下——只是萧母和晕着的小萧二郎,这两人谁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