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辞震惊他竟丝毫不顾及景阳王的目的,而另外两人显然更诧异。
特别是裴昌延,直接身子都坐正了,这药是他准备的,原是想让钟辞不着痕迹地病逝,让她的赈灾不能继续下去,但如今却递给了宋折,他的身上可是背着上面那位未明的目的……
但片刻他的身体又懒了下去,他与清远王厮混最久,几乎瞬间就猜到对方想做什么,嘴角微勾,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边的宋折,眸中闪着阴狠兴奋的光,大不了,都杀了。
宋折挑眉,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毫不犹豫地举杯,当着他们的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还将空杯倒转,极为挑衅地仰了仰头,示意清远王也该喝了自己杯中的酒。
局势再次僵持,外面却适时传来一阵丝竹声——
夜幕降临,永陵楼也开始了晚间的第一场表演。
清远王放下了酒杯,转身笑道,“走吧,你们有福了,今晚是梅蕊仙子复出的第一场舞蹈,一同去看看吧。”
裴昌延倒是乐呵奉陪,直接起身跟上了清远王的步子,倒是何曹看了他们一眼,略显迟疑,随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毒可以解吗?”钟辞拿过宋折手中的杯子,沉声问道。见对方点了点头后,才微微松了口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闻言,宋折有些忍俊不禁,戏谑道:“殿下这么说,欠我的人情怕是数不清了。”
她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转身也跟上清远王他们。
众人刚刚出来,站在栏边,便见八名舞姬自穹顶轻纱间翩然降下,伴随着丝竹声曼妙起舞,衣袂翻飞,仿若仙子凌空。
台下的宾客亦是屏息凝神,神情专注地看着这场如幻梦一般的表演。
正当舞至高潮,梅蕊自八人中间从天而降之时,彩绸飘扬,惊艳全场。
忽然,一名舞姬抽出腰间软剑刺破空中的彩绸,杀意凛然,剑尖直指裴昌延,转瞬就到了他面前。
毕竟身为裴太尉的表弟,也是自幼习武,虽是不堪,也也还是有几分本事,他反应极快,此刻身形一晃,侧身避过了迎面而来的剑锋,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狗官,我杀了你!”
那舞姬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提剑再次袭来。
楼下大堂乱作一团,刚刚落地的舞姬们惊恐地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纷纷望向了二楼。
裴昌延连躲数招,眼中闪过不耐烦,找准时机,猛地一脚将对方踹下了楼。
他亦是紧随而下,稳稳落在了对方身边,拍了拍锦袍上的灰尘。
“你是谁?”他冷冷问道,但转瞬摆了摆手,语气漠然,“算了,我也不在乎,长七,拉下去喂狗。”
“狗官!!你恶贯满盈,不得好死!!!”那舞姬挣扎着起身,嘶声咒骂,眸中更是恨意滔天。
二楼的清远王看着这一切,皱眉责备了两句,“昌延,你怎么还是这样?怎么说也要审一审啊。”
裴昌延一跃回来了二楼,漫不经心地摆手:“这样的事,隔两天就有一遭,懒得审。”转身又对着何曹揶揄道,“何大人,你不会武功,日后出门还是多配几个护卫,别把命丢在了河州。”
何曹目光在他和清远王之间流转一瞬,谨慎地拱手谢道:“多谢裴兄提醒。”
旁观了一切的钟辞朝一楼隐匿在人群中的秦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把方才那位舞姬救下来。
继而转头看向裴昌延,似笑非笑道:“裴大人这是做了什么,竟惹得这么多人来向你寻仇?”
“呵呵……”裴昌延背过了手,看向了下方又开始恢复热闹的大堂,“不过是一群不服管教之人罢了。”
“四公主这么好奇,在河州多待两日便知道了。”顿了顿,他目光又落在了梅蕊身上,对着他们一行人笑道,“今日这宴,便吃到这里吧,臣先褪下了。”
话落,又看了一眼宋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一旁的清远王见今日局势也再难有进展,便转向钟辞,带着几分敷衍的笑意寒暄道,“辞儿,你初来河州,路途劳顿,先好生歇息吧。”言罢,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见状何曹也想快速离开,便同他们拱手作揖,欲趁势告退。
“何大人,留步。”钟辞忽地开口,叫住了他,虽眉眼弯弯,语气轻缓,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