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她提前与易音琬商议好了,所以易音琬并不稀奇,面无神色地接过她奉上的茶。
“对了,”她抿了口茶水,“这府上还有位小公子,我带你去见见吧。”
刚下完一场雨,园中各处尚是湿漉的,易音琬带着冷翠烛穿过长廊,停在凉轩。
冷翠烛不经意扭头,瞥见路过那人,愕然睁圆了眼。
“冷蓁!”
她跑到那人跟前,拉住他手臂,声音颤抖:“你竟然……你竟然还活着!”
冷蓁微微失神,视线扫过她面庞,甩开手:“我不认识你,也不叫什么冷蓁,我现在姓尹!”
说着,他咳嗽着拢拢肩上披的雀羽大氅,侧过身正衣冠。时隔五年,他的面容与从前相比并无多大变化,只是气质与从前截然不同,沉稳庄重了许多,一副道貌岸然的望族子弟模样。
“我是你娘啊,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放屁!你才不是我娘!我没有你这种娘。”
冷蓁仰头,睇见一旁站着的易音琬,笑逐颜开地迎上去:“母亲,您回来了。”
“嗯,”易音琬没给他视线,“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了,也给学究检查了。”
“那就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冷蓁闻声就走,冷翠烛忙去追:“欸冷蓁!”
她复抓住他袖袍,刚想开口,就被他猛地一甩,她一个不稳仰头往地上摔去。
幸亏被人从后护住后脑,揽住她腰肢,没让她摔地上。
“娘子,”江觅觅将她扶稳,微笑道,“小心些。这地砖才浸了雨水,稍不注意就容易打滑。”
“觅觅姑娘……”她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泛些,应声答道,“谢谢觅觅姑娘,我以后,会注意的。”
见冷翠烛与江觅觅有说有笑,冷蓁咬牙,将江觅觅往回拉:“回去了!”
“啊对……该回去了,”江觅觅扭头,冲冷翠烛告别,“娘子,我和少爷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您。”
“咦。”
冷翠烛盯着手牵手往屋里走的冷蓁与江觅觅,狐疑侧目,与易音琬对上视线。
易音琬娓娓道来:“自从你走后,老爷就把冷蓁划到我的名下,他现在姓尹,是尹府的长子、嫡子、独子。也不知为何,尹渊突然就对这孩子这么好了,给他找学究补课,命人教他礼乐骑射,这不,最近还在给他张罗婚事呢。”
“至于他和那个江觅觅,我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何时搞到一起的,”易音琬呵呵笑道,“前不久两个人被我捉奸在床,尹渊非但不因他和小妈暗通款曲而罚他,还成全了他和江觅觅,把江觅觅赐给他做妾室。”
“这……”冷翠烛咬唇。
她还以为冷蓁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没想到这几年一直被尹渊养着,还养得很好。可尹渊他分明知道,冷蓁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又要待冷蓁这般好?
易音琬:“或许他是因为对你亏欠。”
“不过翠烛,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个道理你应是最明白不过的吧?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只是想让你不要活得不明不白。”
“夫人,我明白……”她颔首,“余下的药量,您可以给我了,我会一点不剩地用完的。”
易音琬斜眼睨她,赏识点头。
冷翠烛回来的目的毕竟不是为了与冷蓁认亲,论什么姓尹还是姓冷,说实在的,冷蓁和皇帝一个姓她都无暇去管,她这段时间要一门心思扑在尹渊身上。早点解决尹渊,她就能早点脱离漩涡。
冷蓁要娶谁纳谁,就随他去罢。
……其实她觉着,江觅觅和冷蓁还蛮配的,她之前就有预感,江觅觅能治得了他。
自她进了尹府,尹渊每日下朝过后都早早归府,直奔她的寝房。
“给我的?”她接过男人递来的手镯,举到窗前瞧了瞧,“我已经有够多首饰了……”
尹渊牵起她双手,仔细摩挲她手背肌肤:“不够。”
“我想将以前亏欠你的,全偿还给你。原先是我太骄矜自负,误了你的一腔真心。这几年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世事茫茫难料,只要你愿意一直陪着我,你的一切过错便都不是过错。”
他轻阖上眼:“只要你一直伴我身侧……。当初让你走,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大错事。”
她蹙额,黯黯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