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哈哈……”她冲伙计讪讪答道,“容我,琢磨琢磨……”
菜单上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那字体于她而言很生僻,她只在钱币上见过,菟丝子说那是什么……小篆,也不知道他是咋认识的。
冷翠烛实在是没法子,想着这五湖四海的人吃的东西应该差不多,就在菜单上随手指了几个。
怕太贵付不起,就指了两个。
少顷,伙计端着一碟腌咸菜过来,身后跟了个乐师。
“娘子,你点的腌咸菜和古琴曲上齐了。”
“啊、啊?”她脸唰的红透,“谢谢。”
毕竟是她自己点的,也赖不了别人,她只能边坐着吃咸菜,边等乐师给她弹曲。
乐师抱着古琴,叹了口气,苦恼闭眼。
“娘子,可否让我休息下再弹,我胸口疼得慌。”
“没事,你先休息吧。”她颔首,“这么晚还要干活,真是辛苦你了。”
“谢娘子体谅。”乐师长舒口气,“我方才才从包房里出来,给郡王一行人弹了将近三个时辰的琴,中途没歇过,唉……”
“郡王?”
她问:“可是那个有好多房妾室,好多位女儿的郡王?”
“是啊是啊,听说最近又要嫁女儿了,正到处相看合适的有为后生呢,这不,今晚才设宴相看了一个从三品官员家的独子,正和他家长辈谈入赘呢。”
乐师愤恨捶膝:“这些有钱人还真是闲得没事做啊……简直和书里讲的一模一样,什么什么猪肉臭!”
“额,”她干笑几声作罢,“你先坐这儿休息吧,我再去点几个菜。”
她趁机往楼上去,边爬楼梯,边窃听过路人的话,得知郡王的包厢在六楼,忙不迭往楼上赶。
虽说已过去五年,但她仍记得安宁县主,并且夜里总是不安,对县主常觉亏欠。
就算她不能出面为县主雪耻,也想去见见县主的生父,若能向县主生父透露一下当年之事的内幕,这样,她心中罪孽也减轻几分。
上了六楼,她跟在一群女使身后,想着这么多人赶着去同一个地方,定是郡王的包厢错不了。
跟着跟着,她发觉不对。
自己竟跟着女使们进了盥洗室。
趁女使们忙着卸妆,她匆匆出了门,还未看清眼前路,就撞到过路人身上,撞得头昏脑涨,额间生疼。
“啧,走路看路啊!”男人骂道,“我搁门口抽个烟,你急火火就往我身上撞,烟头把你烫到了算谁的?我可没钱给你。”他身上有烟气,还带了些醉人的酒气。
她弯腰,道歉连连:“这位官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自己走路不看路,不算你的,算我的……”
“当然算你的!”
男人掐灭手头卷烟,睇见熟人,举手挥道:“尹兄!我在这、我在这!”他嗓门大的很,一开口整个过道的人都转头齐刷刷盯他。
尹兄自是不例外。
尹渊站在栏杆边,垂眸凝视楼下来去匆忙的行人,听见唤声,疲惫地抬起眼帘,在目光望定那瞬陡然愣住。
而后,寂然的眉目有了神色,只不过是空寥寥的,漫无边际的悲戚、惆怅。
“尹兄!”男人忙跑到尹渊跟前,发觉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原处,困惑扭头,瞧瞧冷翠烛,复瞧瞧他。
“尹兄和这位娘子认识?”
没想到竟这么猝不及防地与尹渊再见面,冷翠烛低头吸气,尚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不认识。”尹渊答了句,转身往回走。
“欸!等等我呀尹兄!”男人赶忙跟在他身后。
冷翠烛被撇在原地,她愣怔抬头,盯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走过拐角消失不见,稍稍松了口气。
尹渊应和那个在过道抽烟的男人一样,都是来这应酬的吧?说不准赴的就是郡王的宴席。
看来,此地是不宜多待了,郡王可以以后再找,若是被尹渊抓到打她个措手无策就不好了,易音琬再三提醒过她一切行动都要先商量再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