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章春林双目赤红怒吼出声,整个人都开始不停地颤抖,胸口更是一阵阵的绞痛。
这是他最不愿诉之于口的事,如今却被四弟当众说了出来,这无异于往他伤口上撒盐。他只觉心口像是被插了把刀,痛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这副样子倒更加坐实了章春晖的猜测,众人不由惊骇。
“那劫匪竟是七郎?”
“为何要这么做?沈氏可是镇国公要的人,倘若她有什么闪失,咱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也没法跟国公府那边交代啊。”
“是啊,怎能为了一己之私,拖咱们全家下水?”
章春林的吼声并没能阻挡众人的议论,各房都心有余悸,纷纷怨怪起来。
章春晖适时地添了一句:“好在当时夜深,有几个活下来的聪明,趁着那些护卫守在沈氏周围不敢离开时将死去之人的面目毁了。不然……”
他说着睇了章春林一眼,又是一声冷笑:“不然咱们章家现在可就名满青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前脚和离让人归家,后脚却扮作劫匪要将和离妇的嫁妆抢回来。这风声若传出去,章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接下来几代人都别想说到什么好亲事。
众人想起此节,纷纷松了口气,一时到没人在意章若荃的死活。
章春林气得浑身发抖,章春晖却全不在意,犹自说道:“二哥如今手头紧,支应不了田庄铺面的用度,倒想起我们了?那当初让七郎去劫沈氏的时候,怎么不见叫上我们呢?倘若你当时叫上我们,大家一道多派些人去,想来也不至将七郎折在外头,连发丧都不能。”
“可惜你太贪心了,想要独吞,这才自食恶果。”
他说罢甩袖道:“除非老太爷开口让分五娘的嫁妆,不然我是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的,你们谁爱去谁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离去,谁都不愿在此多留。
房中不多时就只余章春林一人,他放在几案上的手紧紧握着,忽而猛地一挥,将手边茶杯扫落在地,发出哗啦一阵脆响。
…………
彼时,京城这边卫渊刚下朝回府,有人将今早林氏想给沈钰立规矩,结果一杯热茶反被她泼在袁妈妈身上的事说了。
卫渊听后非但没恼,反而朗声大笑:“这就是她。”
他印象中的那个女子就是这样的,不吃亏,不委曲求全。别说泼一杯热茶了,惹急了她还敢杀人呢。
卫渊心情大好,这几日的憋闷不快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大步向瑞鹤堂走去。
瑞鹤堂中,沈钰才给青州那边写了回信,这会儿正在看一张帖子。
卫渊等不及更衣,穿着一身官袍就走了过去,紧挨着在她身侧坐下,顺势捞过她一只手捏在掌心。
沈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见他脸上笑意明显,问道:“王爷何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卫渊自不会说自己把杨文轩赶去太仓治水了,笑着岔开话题,“哪家送来的帖子?”
“大理寺少卿周家。”沈钰说着点了点帖子上的名字,顺势收回了手,“周老夫人三日后过寿,周夫人下了帖子邀我赴宴。”
帖子虽是周夫人下的,但在其中还加了一张字条,是她家次媳写的。
周家次媳是沈钰曾经的闺中好友,当年离京远嫁。如今战事平息,她公公回京做官,一家人也都跟着回来了。
卫渊手中一空,面上片刻凝滞,但转瞬又恢复了笑脸,借着看帖子的动作贴得更近几分:“你准备去?”
沈钰点头:“我回京也有些时候了,先前一直借故闭门不出。但昨日我才去了宝相寺,许多人都知道的,这会儿若是再推脱,怕是不妥。”
自她回京,就有许多人给她递过帖子,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
其中固然有真心关切她的,但大多都是看她嫁入了镇国公府,奔着镇国公夫人这个名头来的。
但一来沈钰初入国公府对卫渊并不了解,二来她三月才和离,甫一入京就嫁入高门,外头诸多非议,为了摸一摸国公府的门道,也避免让人误会她和离前就与卫渊有染,先前的各种邀约她一律都推脱了,力求做出一副被逼无奈不得已嫁入国公府的样子。
至于是被蒋春华逼迫的,还是被卫渊逼迫的,那就随便世人想象了,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