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夫人跟董家那边把事情定下了,章春林恨得牙痒痒,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夫人刘氏是他父亲的续弦,与他并不亲近,这些年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现下她既然做主跟董家定下了新的婚期,必是不会同意他拿走章茹茵的嫁妆了。
老太爷倒是他的亲祖父,但他那边至今没有动静,显然是也不打算管这件事。
章春林实在无法,只能去拉拢其他几房。
其余几房的人听说他有事商量,还以为是镇国公府那边来了什么消息,兴冲冲地赶来,却听他说要瓜分长房五娘的嫁妆,失望之余又感惊愕。
“这……五娘与董家的婚事都定了,眼看成婚在即,咱们这会儿要去分她的嫁妆,她怎么肯?”
有人问道。
章春林目光凶厉:“五娘不过是个半大丫头,朱氏又是个病秧子,不顶事。咱们若真要分,他们娘俩还能拦得住不成?”
他说着错了错后槽牙,扫了在座众人一眼:“沈氏那贼妇走前带走了咱们章家半数家财,弄得咱们手头都紧巴得很。唯有五娘的嫁妆她分文未动,听说走前还又加了几成。”
“那些东西本就是咱们的,咱们现在不过拿回来而已,有什么不对?凭什么让五娘那丫头拿着咱们的银子嫁到董家?”
这话戳到了一些人的心坎上,众人相互对视,有人眉头深蹙,有人心生动摇。
旁的不说,他们手头的现银确实颇为紧张。
沈氏在章家时实在是打理家事的一把好手,眼光独到,买了不知多少好地好铺面。这些铺子和田地每年都会钱生钱,给章家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为了保住这些恒产,他们各房都拿了许多现银出来折抵,有些人还不得不忍痛割舍了一些田产铺子,想想都觉得肉疼。
若是沈氏拿这些银子给五娘做了添妆,那他们现在要回来……是不是也不算过分?那可都是沈氏逼他们给的,不是他们自愿的!
有人犹豫着要开口,被身旁人一把按了下去。
按下这人的是四老爷章春晖,他摇了摇头后看向章春林,道:“此事二哥可曾问过老太爷或是老夫人?他们怎么说?若是他们都不同意,咱们却擅自做主分了五娘的嫁妆,那怕是不妥吧?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董家声势正盛,若知道咱们几个做叔伯的在她出嫁前分了她的嫁妆,该怎么想咱们?两家结亲本是为了修秦晋之好,指望着将来相互帮衬提携。这亲还没结,咱们就上赶着得罪人,以后两家还怎么来往?为了这点东西得罪董家,不划算啊。”
这话让方才蠢蠢欲动的几人顿时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一番后纷纷点头。
因着二房是老太爷亲孙,这些年来族中分钱分物,向来是他们占大头,其余几房只能分他们剩下的,连长房都是如此。
五娘的嫁妆虽然不少,但真要分了,能到他们几房手里的怕是也不多,远不够弥补之前的损失。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小钱得罪董家呢?
章春林见状急道:“咱们现在有了镇国公府做依靠,还怕他董家作甚?”
言语中却故意忽略了老太爷他们是否同意的问题。
章春晖却没那么轻易就被他唬住:“董家是青州本地士族,离咱们沛城不过几日路程。镇国公府再好,到底是在京城,路途遥远,真要是有什么事,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咱们本身两家都能结交,何故非要得罪其中一方?”
“就是,”一旁的人也回过味来,接话道,“抛开董家不说,五娘可是大房的女儿。咱们能搭上镇国公,那是因为……因为大房出的力。”
“现在茂荣是太仓知府,茂芝在岳鸣书院读书,将来指不定就到京城做官了。若是咱们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抢了五娘的嫁妆,他们做兄长的怎会不记仇?若记了仇,将来又怎么肯提携咱们?”
“没错没错,为了这点银子不值当。”
众人纷纷附和。
章春林见在场竟无一人支持自己,面色铁青。这些人从前都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吹捧谄媚,对他惟命是从不敢忤逆半句。如今长房一朝得势,他们嘴脸变得竟如此之快,这才多久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章春晖心里对二房早已颇有怨言,今日既然话赶话说到这了,他索性就挑明了:“二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眼下最缺银子的是你们二房。”
“沈氏走时我就纳闷,你们怎么会拿出那么多现银折抵给她,就不怕回头银钱周转不过来,手里那些田产铺面出问题吗?”
“我还以为是你们这些年生财有道,手里的现银比我想象的多,结果……”
他冷笑一声,面上讥讽之色明显:“沈氏走后没多久官府就上门,说她路遇劫匪。紧接着你就将黄氏禁足了,而七郎至今不见踪影……”
他说着深深地看了章春林一眼,意有所指。
有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才恍然:“是啊,很久没看到若荃了,他去哪了?”
“三叔不该问他去哪了,该问他死在哪了。”章春晖道:“当初官府的人说那些劫匪大多都被沈氏的护卫杀了,七郎若是活着,想必早该回来了。既然没回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