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所有目光都聚焦于盈妃身上,她面色涨红,顿然伸手指着身旁的德妃道,“……都是德妃姐姐指使我这么做,本宫亲眼看见是她将贤妃推下了高台!”
德妃忽而明白她本想借自己之手除去贤妃的孩子,此刻见事败露便反咬一口,于是连忙跪身向君珩拼命摇头道,“皇上,臣妾没有……”但她骤然发觉自己并无可证清白的依据,霎时又有些惶恐无措起来。
“德妃不如冷静想想,到底要维护你这过河拆桥的妹妹和拼命送她入宫的母家,还是把实情告诉皇上将功补过?”云柔哲见她有些混乱,面沉如水地暗示道。
“臣妾……是盈妃故意用二皇子挑起臣妾对贤妃的仇恨,又唆使臣妾约贤妃出来喝茶借机谋害,而且明明是她趁乱把臣妾推向贤妃,才让妹妹遭此不测!”德妃片刻迟疑后缓缓开口,越说越发坚定。
“好好好,一个个都推到本宫身上……”盈妃蹙然发出一阵苦笑,扭头狠狠盯着云柔哲道,“贵妃,贤妃,你们可知是谁透露给我你们害怕毒虫吗?”她狡黠的目光又移向了良妃,伸手指着,“是她!她为了自己的大皇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良妃的眼眸中立刻流露出莫大的愧怍,继而闪躲着低下头去。
“盈妃怕是低估了我们与良妹妹的情谊,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本宫都会无条件信她。”
云柔哲看似平静淡然的一句让令良妃猛然含着泪抬起头来,夏倾妩接着补充道,“没错,良妹妹就算说了什么也定是遭人胁迫,反倒是你们在暗地里打算去母留子才是!”
“你……你们……!”盈妃气急败坏又无可辩驳,那张原本浓妆艳抹的脸庞愈发扭曲。
“盈妃,谋害贤妃和皇嗣,还妄图伤及贵妃,实在毒如蛇蝎,胆大包天。”君珩压着怒意低沉开口,“即刻废为庶人,逐出宫去。朕还要申斥冬国公教女无方,令其与你一同闭门思过。”
“皇上,您就算不顾惜臣妾,也要考虑太后的颜面啊……”盈妃浑身战栗着朝君珩膝行几步。
“朕本就看在太后面上才留你性命,方才垂窈姑姑已经走了,今日谁也保不了你。”君珩纵然在人前喜怒不行于色,此刻也冷若冰霜,掷地有声。见她绝望瘫坐在地,又转向冬亭雪道,“德妃知情不报,算为从犯,禁足宫中思过。若有下回,便待在梅雪斋永远不用回来了。”
“臣妾……谢皇上恩典……”德妃恭敬地朝皇帝叩了一首。
“再者……”君珩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良妃,跃跃向前的懋美人和仍然跪地的沐贵人,最终与云柔哲的视线交汇。
“沐贵人救护贤妃有功,让太医瞧了好生调养。”君珩沉吟半晌,神色缓和道,“其余赏罚容后再定,先都退下吧。”
“臣妾嫔妾告退。”
众妃退出殿时,荷衣正好将季太医开的外伤药端了进来。
“柔儿,朕在外殿等你。”君珩俯身贴了贴她的额发,阔步走了出去。
云柔哲接过荷衣递上的药膏,故作严肃道,“倾儿也太胡闹了,万一真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好姐姐~倾儿知道错了,下次定会再谨慎些……”
“……还想有下次?”
“没有没有,哎呀……疼!要不我自己来吧……”
“别乱动,马上就好……这回总该长点教训……”
*
初雪落下时,云柔哲在仪元殿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参见贵妃娘娘。”云蔚川与夫人苏氏被卓公公亲自引到殿门外,接入宫中的车马仪仗一应按照皇后母家仪制。
“父亲母亲,快快请起。”云柔哲披着雀青色带凤毛边的雪羽绒披迎出檐下,松萝郁雾赶忙上前将二老扶起,“两载未见,父亲母亲请受女儿一拜。”
云柔哲撩袍欲跪,云夫人赶忙上前扶住,“娘娘怀着身孕,这么多宫人看着,实在担当不起。”
“那请父亲母亲入殿叙话。”云柔哲与母亲双手相握,就要往殿中去,而云蔚川却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