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窗外的雨声倒是不算大,落在枝繁叶茂的灵树枝丫之上,带来细碎的滴答声。
nbsp;nbsp;nbsp;nbsp;屋内倒是有些暗了,江芙看着那人将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倚靠在椅子上手中轻轻一挥,那一盏竹制的灯便亮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摇曳着的灯火充盈在房间内,裴云泽的视线落在那盏灯
nbsp;nbsp;nbsp;nbsp;之上,眉眼微动:“这灯芯不是已经燃尽了吗?”
nbsp;nbsp;nbsp;nbsp;他以为江芙已经丢掉了,却不曾想她不仅好好的收着,还已经换好了灯芯。
nbsp;nbsp;nbsp;nbsp;闻言,江芙目光之中带了一抹好笑,端起桌子上的莲子羹轻抿了一口:“这是你给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她扫了这人一眼,眼角眉梢上都是理直气壮的指责,若是真要把这人送的弄丢了,指不定最后还要受他什么指责呢。
nbsp;nbsp;nbsp;nbsp;不过现在最难处理的事情还是林家出现魔种之事,更何况他们如今已经和这桩事沾染上了因果,必须将林家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nbsp;nbsp;nbsp;nbsp;眼下,能够将魔种之事解决的人,除了江芙自己,便就是眼前的裴云泽——不对,还有就是仙门之中的药宗长老。
nbsp;nbsp;nbsp;nbsp;江芙想了半晌,忽而对着裴云泽开口说道:“当年林家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nbsp;nbsp;nbsp;nbsp;这话就是说她也觉得整个林家有些不对劲了?裴云泽垂眸,又替她剥好了一枚灵果,递到她唇边,待到江芙启唇咬住这才开口:“当年林家依靠驭兽之威,硬生生挡住了全部的低阶魔族们。”
nbsp;nbsp;nbsp;nbsp;难怪林家如今到处都能够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恶意,原是来自千年之前的那一战所牵扯的因果。
nbsp;nbsp;nbsp;nbsp;听完了林夫人身染魔种之事,裴云泽眯了眯眼睛,眸中被那灯火染上了些许红色,衬得里面的仇恨更加明显:“若是说得罪过什么人,恐怕林家在千年之前,便已经是魔族那位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nbsp;nbsp;nbsp;nbsp;“那比起你呢?”江芙伸出手闲散地指了指他,眼眸之中带了些担忧,语气却有些云淡风轻,“不知道云泽仙尊,和林家这几位比起来,究竟谁才是那位心头大患啊。”
nbsp;nbsp;nbsp;nbsp;外面的雨好像大了些,滴落的声音在这一刻的寂静之中更加明显,窗外有风吹过,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晃神。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起身去将窗户关好,而后转过身来到了江芙身侧,双臂撑在她倚靠着的椅子两侧,俯下身将她圈困在那里,双眸一眨也不眨:“最危险的人不是我。”
nbsp;nbsp;nbsp;nbsp;身为天道的恶念,一门心思想要将他剔除如今这个世间,想用断情绝爱的方法让他飞升离开。说明在规则之内对方没有办法让他死去,只能借助天地规则来做到。
nbsp;nbsp;nbsp;nbsp;可偏偏江芙却不一样,她如今的修为还不能够对抗那恶念,但凡人们的信仰之力却又让她拥有了克制那恶念的能力。如果不出他所料,恐怕如今那天道的恶念最想要杀死的人,就是眼前的江芙了。
nbsp;nbsp;nbsp;nbsp;他那双澄澈的眼眸之中明晃晃的只有担心,像是原本成婚以后,留下江芙一个人在家中的不安一模一样,思绪被回忆扯回那个不安的凡人。
nbsp;nbsp;nbsp;nbsp;但片刻之后,江芙却又轻笑了一声,她这一路走来实在听过太多规劝她的话。前路困难重重,只需要她停下追逐的脚步,或许能够度过一个世人眼中还算不错的凡人一生。
nbsp;nbsp;nbsp;nbsp;那如今被掩盖住了的真相,江芙还能够得以窥见吗?难道就要那样不明不白的,背负着此生难以释怀的爱和恨,糊里糊涂的过完那样的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她不是不害怕危险,而是明白害怕没有任何用处。
nbsp;nbsp;nbsp;nbsp;“那又如何?”她仰起头,呼吸之中还带着些许刚刚的灵果特有的清新甜香,不需要再说太多,裴云泽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俯下身子抱紧了她,通身清冷的气息夹杂着窗外水汽,让江芙明明白白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样的日子,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还有什么想吃的?”因为两人贴的太近,裴云泽说话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垂边上,带来些许酥麻的温度,叫她忍不住痒得动了几下。
nbsp;nbsp;nbsp;nbsp;一旦明白了两人如今的处境,此时的安稳反倒更显得弥足珍贵,窗外雨声越来越大了,倒显得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nbsp;nbsp;nbsp;nbsp;江芙推了推身上的人,却感觉他恢复记忆之后更是分外黏人,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看着只有饭菜的桌子上,启唇道:“有些想要喝酒了。”
nbsp;nbsp;nbsp;nbsp;她的手指轻轻一点,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壶桃花酿,正是当初师父花拂衣曾经赠她的那一份。
nbsp;nbsp;nbsp;nbsp;这段时间来,好像一直都在忙碌,倒是难得有这样安稳的时候。再加上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境况,此时拿出这酒水来,反倒有了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豪迈之感。
nbsp;nbsp;nbsp;nbsp;“要尝一尝这个吗?”江芙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随手取了两个杯子,摆放在桌子上。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自然是认得那桃花酿的,有些懵:“先下还不算天黑,便要饮酒吗?”
nbsp;nbsp;nbsp;nbsp;这话是以前江芙给他定下的规矩,他往日里总爱饮了酒佯装醉了的样子,凑在她的身边耳鬓厮磨之时,总能叫他得逞。
nbsp;nbsp;nbsp;nbsp;以至于恢复记忆之后,仍旧将当初这规定记得清清楚楚。
nbsp;nbsp;nbsp;nbsp;挑了挑眉,江芙神情之中带了点挑衅:“怎么,小郎君的时候便敢偷偷饮酒,现如今倒是稳重了不少。”
nbsp;nbsp;nbsp;nbsp;她在拐弯抹角说自己年岁太大了。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听完这话,神情暗了暗,来不及分辨杯中之物,便抿了下唇分外利落地接过了那杯酒:“那便却之不恭了。”
nbsp;nbsp;nbsp;nbsp;还不待他想要饮下,却被江芙拉住了衣袖,略带疑惑地抬眸看去,她莞尔一笑伸出手挽住了裴云泽的手腕:“这是师父留给我们的交杯酒。”
nbsp;nbsp;nbsp;nbsp;她眼眸看向杯中带了浅浅粉色的清澈酒水,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人眼眸之上,像是赞叹又像是惊诧:“真美。”
nbsp;nbsp;nbsp;nbsp;这话不知道是在夸那桃花酿还是在夸他的眼睛,但裴云泽却轻而易举的被哄好了,他弯了弯眼眸好似刚刚的那点别扭不曾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挽住江芙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那杯酒一饮而下。
nbsp;nbsp;nbsp;nbsp;“难怪会让李师叔惦念了这么多年。”江芙喝完之后扬了扬眉,桃花酿的味道几乎可以说得上毫无瑕疵,不仅不像是凡间烈酒那便烧灼,又带上了些许桃花盛开之时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