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然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但是事到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看着赵境,心里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你就不怕我把你对我做的事情都说出来?你以为你能活?”
赵境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戏谑,“不光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你想和我同归于尽,是吗?”他言语嘲弄,似乎并不在乎她会说什么。
赵柔然疑惑地看着他,他低声说:“你就是一个棋子,是太后平衡朝廷局势,制约皇帝的棋子,难道你还指望自己有通天的本领?”赵境的话语直白,看着面前女孩的脸色渐渐变白,血色尽褪。
周王后要给她和郑锦州赐婚。赵柔然躺在榻上,她深知郑锦州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她嫁到皇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无论是赵府还是皇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恨赵府。恨这里的肮脏,多少人因为她而死,因为赵境的变态行为,她遭受多少折磨。
她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滴滑落。她想起来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他现在正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吧,
赵柔然喜欢他吗?其实她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她只是想要靠近……靠近真诚热烈的爱,许是因为她见过太多的腌臜手段,就连自己也身处其中。如果景沉知道了她所经历的,还会喜欢她吗?
不会。赵柔然这样想。
太后把他们的婚期定在三个月后,赵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京城里的名门贵族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登门祝贺,赵柔然被赵境勒令与京中贵女多走动。
女孩们顶着稚嫩的脸对她百般奉承,十分有割裂感。赵柔然只觉得无聊,女孩们的话题无非就是她被赐婚,再转移到各种衣服首饰之上。赵柔然昏昏欲睡,即便如此,她还仍旧是话题的中心。
赵家本就是京城中较为出名的贵族,虽然人丁不兴旺,可赵境在陛下面前得脸,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些顶着赵家亲戚名头的门户也暗中崛起,逐渐汇成了一个以赵境为中心的世家大族。
赵柔然如同提线木偶,这三个月不停地参加各种场合,准备婚礼,赵境对她的态度也松了几分。
很快就到了他们成婚的日子,赵柔然身着凤冠霞帔,坐在宽敞的大红轿子里,由宫人抬着,缓缓地走向站在大殿中心的郑锦州。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赵柔然优雅起身,扶住旁边宫人的小手臂,稳稳走下马车。她抬头看向郑锦州,郑锦州身穿大红色喜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郑锦州的五官十分精致漂亮,让她这个女孩都自惭形秽。可是他眼睛里深沉的算计给他的气质添了几分阴鸷,这让她不舒服,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与真正的他相交。
所谓的成亲,就是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的步骤十分繁琐,待仪式结束,已经是深夜了。赵柔然头昏脑装浑身酸软,但还是强撑着坐在软榻上,直到她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朝她走近。
她强打起精神,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赵柔然撑开眼皮,看着朝她走来的郑锦州,紧张地攥紧衣角,心里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郑锦州只是看着她,随后走到一边的躺椅上,幽幽开口:“朕不会碰你,你我之间没有感情也不会有感情,之后只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便好。”
赵柔然看着他,低低回了一声:“是。”
皇宫里的软褥十分舒服,虽然她在赵府已经见过不少的好东西了,但是宫里的奇珍异宝实在是让她眼花缭乱,尤其是郑锦州的寝殿,上等的瓷器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这一夜,赵柔然睡的十分安稳。没有赵境的压迫和精神折磨,她只觉得身体的重量都轻松了。第二天一早,她便要和郑锦州一起去和太后请安,
周王后坐在椅子上,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起走进来的郑锦州和赵柔然,情不自禁感叹道:“两个人真是般配啊。”一旁的皓月见到太后高兴,自己也很高兴。
赵柔然给周王后请完安就被赐座,周王后无非是和她说一些要尽早为郑锦州延续香火,要好好侍奉郑锦州,操持好即将到来的选秀大典,赵柔然接连应下,眉眼低垂十分乖顺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好掌握,周王后满意地点点头。
在定下来皇后的人选之时,周王后不停地筛选京中贵女,太精明的不要,太愚笨的也不要,赵柔然的名誉很好,而且还不是很高调,于是周王后就定下来了。周王后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殊不知赵柔然只是长得很好拿捏。
在外人眼里,郑锦州和赵柔然的感情很好,是一对完美的帝后眷侣。俗话说得好,帝后感情和睦,国祚绵长,国泰民安。大臣们也安静了,在朝堂之上都老实了许多。
实际上,自打成婚以来,郑锦州从来没碰过她,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郑锦州要和她……那他会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于是她随身带着一只小匕首,随机应变。
郑锦州并没打算和她圆房,甚至夜夜宿在养心殿。赵柔然也乐得自在。
直到景沉凯旋,她的生活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边关大捷,郑锦州心情很好,他召见了景沉,景沉还没来得及换下盔甲就进宫觐见了。他本来以为,凭借这次的军功和圣上的恩典,他能顺利迎娶赵柔然。
他走进皇宫,跪在地上请安,再直起身子便看见了坐在凤位上的赵柔然,他彻底呆愣住了,没想到半年后再见会是这种局面,心爱的女人成了皇后。
如果说之前的两人间的距离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那么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是黄河之宽。他太过震惊,以至于殿前失仪,直到郑锦州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汇报边关的情况。景沉的手里还放着一支小瓶子,里面放着大漠的沙土。
郑锦州认真听着,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