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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未尽的遗憾（第1页）

雷声滚过乌云，揉杂了黑红两色的战斧在晶状体内旋转，一个漩涡在晶状体内成型，似乎要吸走外界的一切物质。

半边天空都是战斧的影子，影子里钻出无数的数据碎片，那些都是曾经被这个饱和晶状体所控制的世界的历史。现在它带着自己曾经吞噬过的世界来到这里，要再吞噬一个世界，或许是要带回去献给那个赐予它力量的裂痕，以求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它已经饱和，想要突破还需要裂痕的帮忙。

黎北重骑和战斗机群已经冲到了晶状体面前不到五百步的地方，导弹和箭矢一起发射，彼岸花的战旗和战斗机的尾焰同时绽开，华美绚烂的热血之下是冰冷肃杀的残酷现实。不断有人被吸进漩涡里去，就连地面上已经陷入沉睡的机械巨脸似乎都要被吸进去，那十六个青铜面具也不安地在地里颤抖，如同受精的蛇想要逃窜，但它们还要守着机械巨脸，或者说守着机械巨脸里的另一枚晶状体。已经被打败的晶状体，就该成为另一个晶状体的养料，但记忆的链条将机械巨脸和十六个青铜面具紧紧地捆在一起，一旦机械巨脸北被吞噬，十六个青铜面具也将遭受重创

。它们颤抖，但它们依然在守护机械巨脸。

看着现在受损严重的敌人被另一个敌人打压，程墨和苏小柔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得尽快想办法解决眼下的困难。

程墨已经写好了圣旨，有杀戮也有治愈，苏小柔一如既往地为他盖上印信。杀戮的圣旨对于强大的晶状体并没有什么用，治愈的圣旨对从莫卡尔特星出来的重骑兵亡魂和战斗机飞行员倒是很有帮助，不断修复着他们受损的躯体。

程墨和苏小柔再次读取青铜面具，既然陈破虏说亡魂不是只有仇恨，还有未尽的遗憾，黎北重骑未尽的遗憾是守护，其他亡魂或者未亡人也有未尽的遗憾，他们的遗憾是什么呢？青铜面具里有那么多的记忆，都是被晶状体感染的机械巨脸收集而来的，他们清醒的时候将自己的记忆和别人的记忆同时储存，或许是为了某一天在做准备。

不只是机械巨脸，陆鸣也将自己的记忆储存在青铜里，用心或有不同，但青铜应该大有文章。

圣体共生成千上万的蝴蝶从梅花林里飞出来，带着梅花的香味接住了几片来自天外的樱花，而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青铜里。梅花给了蝴蝶坚韧不拔的生命力，樱花给了蝴蝶强大的记忆力，被记住的约定往往印象深刻。相比于梅花和樱花，蝴蝶有自己的翅膀，可以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蝴蝶从苏小柔的额头上飞出来，是苏小柔的记忆，每次她的额头流下细细的汗珠，她的心里总会闪过她与人相知的记忆片段，她要带着她的记忆飞向自己的花丛。现在她要去看看别人的故事，她一直和程墨说她要写点自己的故事，可总也没有灵感，程墨告诉她可以试试共情。

共情，在靠着考官圣体批改过很多文章的苏小柔看来，是看到别人的故事后联想到自己的故事，因而有所触动。现在看着陈破虏和李砚带着战士们堵住晶状体用来掠夺世界的漩涡，她会想起曾经有人挡在自己面前，立下守护的誓言。她的蝴蝶分别在十六个青铜面具里飞舞，将阅读到的故事传回已经归属于她和程墨的那张已经破碎的青铜面具里，与他们记忆里的故事共情。

程墨的帝王御笔已经和他原本的钢笔合二为一，他在对着天空的战场绘画。他的笔划过青铜面具破碎的边缘，一遍又一遍地描摹那些被强行撕裂的故事。

苏小柔的蝴蝶带回的故事越来越多，共情的力量越来越强，苏小柔的额头留下了细细的汗珠，汗珠里有她领悟到的力量。考官圣体发挥作用，借着帝王扳指凌空批下“遗憾”二字。

有遗憾总想要弥补，考官已经给出遗憾这道题目，如何去弥补就是程墨这个考生的事了。他挥笔写出那些被撕裂的故事中若有若无的线索，将故事的主人公们未尽的遗憾和线索勾连在一起，形成了情感的粘合剂。

他们的故事也混杂在其中，无论如何，总想要与谁在一起，不然总会遗憾的吧？

程墨用他给重骑兵写的并不能算作诗歌的句子作为结尾，为名为“遗憾”的题目写下了最后的回答。

银枪不知寒，重骑十四州。

霜刃挑山眉，拾柴灼心裂。

松针刺雪黛，莫问铁金盔。

乱云捎作伴，千秋出骁将。

十字百无韵，强作解人愁。

得此不合律，孤马去不还。

黎北重骑是要与思远昭武帝王一起守护他们的国土，他们治理下的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在生活。他们出生在那些人的家庭里，他们要守住那些家庭，无论来的是机械兵团还是眼前这个带着黑暗力量的晶状体。

以前的重骑兵骑着战马要去守护他们的国土，现在的飞行员要开着战斗机去对抗入侵的晶状体，其实都是为了守护。如果守不住，他们就不能再和自己的世界在一起，那他们还是会遗憾。为了不遗憾，为了自己身后的子民，他们义无反顾地冲锋，只为了流离失所的人能与家人重逢。

莫卡尔特星是这样，其他世界的人也是这样，青铜面具里那么多遗憾，促使它们释放出要与谁在一起的意愿。就连那两张已经被封印的机械巨脸都在被封印之前靠着自己的记忆与对方合二为一，它们可以说是罪恶滔天，可它们也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更何况那些本来就追求幸福的人。

有些人说自己会一直孤单，或许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程墨和苏小柔遇到了彼此，他们的青铜面具再次被粘在一起，他们的人和心也还在一起。

圣体共生结束，苏小柔带着自己的感受回来，她去别人的故事里游历了一番，回来看到了在天空的战场下写故事的程墨，程墨的身后是那些刚刚恢复记忆不久的实验体。现在的第117号世界有许多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他们都想要活着，想要活着与谁在一起。

青铜面具里是他们曾经被掠夺的记忆，这也是他们失去了部分记忆的原因之一。现在青铜面具里的故事被苏小柔带回来了，青铜面具不止与机械巨脸有联系，还与数百个实验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的青铜面具或许能作为反攻的武器。

“《记忆青铜》里说：‘青铜是记忆的载体，每个戴上青铜面具的人都能找回自己曾经失落的记忆，找回记忆的人可以动用青铜面具里的力量。’也就是说，那么也能动用机械巨脸为了维持青铜面具稳定而给青铜面具注入的力量。”

方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通过旧时光书店与两大圣体的联系，他及时传回了《记忆青铜》的相关信息。

青铜面具要储存并维护记忆，自然需要能量，那些能量来自于它们曾经的主人，给青铜面具注入能量就像手机的主人给手机充电。

现在机械巨脸已经被封印，他们有机会和机械巨脸争夺青铜面具的使用权。机械巨脸可以用记忆来屏蔽他们用记忆发动的攻击，他们也可以用记忆从机械巨脸那里夺取青铜面具的使用权。记忆就是青铜面具的核心，谁的核心强大，谁就有机会驾驭青铜面具，就像不久前程墨和苏小柔夺得属于他们的第一张青铜面具一样。

不管机械巨脸本身的记忆比他们厚多少，总不会比他们加上身后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都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