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2年的4月初,伦敦的春日比往年来得更早。温暖的阳光洒在里士满宫含苞欲放的玫瑰花丛上,轻拂的微风送来一丝似有若无的花香。费尔南多六世和玛格丽特一世并肩漫步在花园的林荫小道上,彼此间的气氛是近日少有的宁和。
“不日我将前往意大利北部,”费尔南多六世轻声说,“和查理五世联手驱逐法兰西军队。”
玛格丽特一世的步伐一顿,费尔南多六世也随着妻子停下脚步。她抬起头,眼底潜藏着担忧:“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一股柔情涌上费尔南多六世的心头,他安抚地握住妻子的手:“我将带着胜利的荣耀回到你和孩子们的身边。”
玛格丽特一世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随手拈起一片早开的玫瑰落下的花瓣,指尖轻轻摩挲着它的细腻纹理。费尔南多六世顺势跟着坐下:“事实上,玛吉,我想在临别之前向你道歉。”
玛格丽特一世挑了挑眉梢,听着费尔南多六世诚恳地说道:“我曾在我们的婚礼上发誓尊重你的独立统治和英格兰人民的意愿,可是最近我的所作所为却违反了自己立下的誓言。我曾劝说你学习我的母亲加强王权对教会的控制,以达到净化教会的目的,但时间的跨度太大,英格兰和卡斯蒂利亚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国家。如果玛吉你真的同我的母亲一样,那么身为强大的女王,你们唯一共通的必经之路就是按照自己和人民的野望来推行改革,而其他方面都将因为国情的不同而改变。”
玛格丽特一世噗嗤一笑,夫妻之间隐隐的隔阂终于在这笑声中冰雪消融。她戳了戳丈夫的心口,以玩笑的口吻道:“怎么?大战在即,英西同盟乃是重中之重,这才想起来先向我服个软?”
“是啊,政治联姻向来如此,不是吗?”费尔南多六世笑着握住妻子的指尖,“我们的婚姻构建于两国的同盟之上,又在一次次的并肩作战中最终生发出了真实的爱情花朵,这二者缺一不可。”
“既然都说开了,我也不瞒着你了。”玛格丽特一世似是随口道,“我打算任命小博林爵士为新的驻法大使,接替他的父亲。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在意大利的战争开始之后,不久英格兰也要远征法兰西。或许他能在巴黎宫廷的混乱中为英格兰找到新的机会。同时,他也将成为国会议员,代表肯特郡。”
费尔南多六世理解地点点头,虽然他依旧对如托马斯·博林的新教徒怀有偏见,但从调查结果来看,这个此前默默无闻的年轻人的确颇有智慧和能力。不过他依然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如果被弗朗索瓦一世察觉了小博林爵士的真实意图,恐怕对于他本人和英格兰的后果都将不堪设想。但愿他能保持最大限度的谨慎。”
“这个嘛,我想小博林爵士会有足够的动力来做到这一点的。”玛格丽特一世微微一笑,“毕竟,如果他想在未来如愿以偿地迎娶一位英格兰公主,就得在现在让我这个女王看到他的价值,不是吗?”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或许英格兰与西班牙终将踏上截然相反的宗教道路,但只要有共同的利益维系,这份盟约就会坚不可摧。
……
在接下来的比科卡战役中,西班牙与神圣罗马帝国的联军大败法军及其盟友瑞士雇佣军。查理五世获得了伦巴第大区的控制权,而费尔南多六世也乘胜追击,于5月30日夺取了贸易枢纽热那亚共和国。
西班牙举国欢腾,伦敦的宫廷也因为盟友的胜利而欢欣鼓舞,对于接下来的反法远征愈加充满了信心。正当风光大胜的费尔南多六世回到西班牙,接受祖国人民的热情拥戴时,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1522年9月6日,一艘几乎快要散架的破旧船只缓缓驶入塞维利亚港口。船上仅存的十八名船员形容枯槁,前去接应的官员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幽灵。这艘船就是麦哲伦船队中的“维多利亚号”,它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而费尔南多·德·麦哲伦本人已于1521年4月在离香料群岛不远的麦克坦岛为土著所杀。
距离上次临阵脱逃的圣安东尼奥号带来费尔南多·德·麦哲伦叛逃的消息之后,已有近两年过去了,人们再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麦哲伦船队的讯息。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支远航船队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险象环生的浩瀚汪洋之中,而现在,奇迹发生了。
“麦哲伦船长去世了?”费尔南多六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他居然真的找到了西行至香料群岛的航线?”
“是的,陛下!”信使肯定地回答,“维多利亚号已经停靠在塞维利亚港口,船长埃里·卡诺请求觐见您。”
费尔南多六世立刻下令:“快快将他们迎接到托莱多!我要亲自召见他们。”
数日之后,维多利亚号船长埃里·卡诺和其余船员在托莱多的王宫中觐见了费尔南多六世。这些幸存者们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们的皮肤被太阳和海风摧残得黝黑粗糙,但当站在王公贵族面前时,他们的背依旧挺得笔直,内心充满了自豪。
“陛下,”埃里·卡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我代表麦哲伦船长和所有牺牲的船员,向您报告我们的成就:我们已经完成了环球航行,证明了地球确实是圆的,并找到了前往香料群岛的西行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