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和刘老师去找了绳子来,在简秋腰间系了个活扣,齐教授走过来,亲自再三确认绳子绑紧了,这才让她行动。
简秋是在乡下长大的,爬树对她来说是小意思。她大概看了下位置,轻盈地跃到了树干上,等站稳,从陈老师手里将便携式摄像机接了过来。然后慢慢蹲下身,将摄像机架在一个枝丫处。
那边谈判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鼓噪,她抽空望了一眼,发现谈判好像破裂了,双方开始肢体冲突。杨粤军带的人少,此时已经被包围了,后方的我军战士急忙上去救,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简秋着急起来,赶紧将摄像头对准冲突的人群。因为动作太急,身子不稳,突然朝旁边歪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扶旁边的树枝,又想起摄像机还没放稳,如果摄像机摔下去,画面肯定拍不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她选择了保护摄像机,双手使劲将它卡在了枝丫处。
而她自己,则彻底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就在她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冲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绳子!”
原来是杨粤军无意中转头看到,紧急提醒她。
简秋这才想起自己腰间还系着绳子,上面两个老师拉着,是不可能掉到崖下的。只是她突然跌下去,本能地惊慌,没能把身体稳住,直接就朝崖壁撞了过去。这要是真的撞上,说不定得脑震荡。
好在杨粤军及时提醒,她清醒了过来,连忙用脚去蹬崖壁,在打了几个转之后,终于稳住了身体。
说起来是个很长的过程,但其实只是几秒钟的事,上面拉着他的陈老师和周老师在她稳住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配合着将她往崖上拖。
简秋一边握着腰间的锁扣,一边转头去看杨粤军那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还好好的杨粤军,此时已经满头是血,像是被什么重器砸了脑袋。而就在她看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跟着杨粤军就倒了下去。
简秋吓得心脏都几乎要停止呼吸,就连正拉她上去的两位老师也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呆呆地望着那边。
很明显谈判已经破裂,双方开始发生激烈地武装冲突。我方战士迅速上去支援,不过因为杨粤军等人被包围,救援并不顺利。这边崖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们再急也没用,根本帮不上忙,唯有用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整个过程。
冲突发生了约莫一刻钟,我方后援部队赶了过来,很快将敌军全部击溃。敌方剩余人员丢下伤兵,紧急逃离了我国边境线。
简秋放置在树上的摄像机记录下了整个过程,这是非常珍贵的一手资料。虽然不可能全部剪到纪录片中,但可以作为历史资料保存在部队。
简秋腰间的绳子还没解,她再次跳到树上,将摄像机取了回来,交给项目组的老师。
那边受伤的战士已经由军医进行初步的治疗后,被抬上了担架。简秋跑过去看,只见杨粤军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左胸上一个血洞,看着像是被子弹打过。那个地方离心脏很近,简秋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刚才如果不是杨粤军分心提醒他,可能就不会中枪,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捂住嘴巴,根本不敢去想那结果。
回到驻地,齐教授带着将摄像机里的素材导出来,让简秋先回去休息一下。边防部队条件不是很好,但指导员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小单间。
这次出去了两天,中途并没有离开过现场,更别说回来洗澡换衣服了。先前心思都在拍摄上还不觉得,此时只觉浑身都臭烘烘的,她拿出换洗衣服,简单洗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察觉背上有点痛,洗完出来用镜子一照,才发现背部有一大片擦伤,应该是先前从树上掉下去的时候擦到的。被水浸过,开始钻心地疼。
今天很多战士受伤,部队医院肯定忙不过来,这个时候她肯定不能因为这种皮肉伤去添乱。好在先前走的时候,容姨给她弄了个小医疗箱,里面不仅有常用药,还有棉签、棉球和小瓶的碘伏等,上飞机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医疗箱特地办了托运。
她找出医疗箱,但是因为伤在背上,自己不好处理,只能一点一点用棉签往后蹭,等到搞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她累得坐在床边,背上还是痛,再想到刚才那一场武装冲突——可比影视作品中的场面真实得多,也震撼得多,她突然有点后怕,同时一股孤独感猛地袭上心头。
决定离开秦时初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以后凡事都靠自己的准备,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又觉得难过和委屈。
她承认,自己有点想念秦时初了。想念他安全的羽翼,想念他的温柔体贴,想念那种有依靠的感觉,但是,她不后悔离开秦时初。
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更早一点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