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机舱架连的廊桥,武汉的闷,热,就迎面扑来。
走出灯光璀璨的候机大厅的江尹一,站在深蓝色夜幕下。在他低头看手机的一瞬,停在不远处,靠坐在车里,只将夹着烟的手伸出来的夏挚,若有所觉的看了过来。
身后又有新的飞机起飞,一窗之隔的机场里灯火通明。
一眼就看到江尹一的夏挚眯了一下眼睛。
“嗡——”
手机响了。
夏挚接起来,在江尹一之前开口,“看到你了。”他将伸出车窗的手收了回来,猛地吸了一口快抽完的烟后,屈指弹进垃圾桶,向江尹一开了过去。
……
夏挚像变了个样,之前一股子张扬态势,现今在他身上,都看不出多少了。江尹一起先以为是因为头发被剪掉的缘故,但很快发现并不是。
总烫染着十分显眼的头发的夏挚,五官没什么缺陷,头发剪了,看着更利落了一些。是他眼里那股桀骜劲儿却是被磨下去了。
“看我干嘛?劳改头,看不习惯?”见江尹一一直盯着自己,夏挚抬手抚了下自己刺刺的头皮。
江尹一知道他变化的原因——他被送进去,肯定是出自傅乘光的手笔。
法治社会,让他们这种‘不法’之徒进去牢饭还不简单吗。
夏挚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收起轻松的语气,“你已经回武汉了,就小心点。傅乘光虽然跟我说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真感觉他不是什么善茬。”他也只能提醒江尹一小心了。
夏挚知道傅乘光厉害了,以后都想绕着他走。江尹一却是个硬骨头,他现在不是战战兢兢的想怎么从傅乘光的五指山里溜出来,而是怎么咬他一口,让他痛极了自己撒手。
在此之前,他有必要提醒夏挚——
“你喝什么,我去拿。”眼看服务员之前拿上来的几瓶啤酒,都喝的七七八八,夏挚起身准备自己去冰柜里拿。
“夏挚。”江尹一叫住了他,“你知道我性格。”
“我干的事没有后悔的。”
夏挚还搭在桌子上的几根手指,慢慢缩回到了身侧,他知道江尹一是提醒他,他跟那帮人还有一场仗要干。
只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帮江尹一的勇气了。
……
黑色的岩板桌上,摆着阔气的果盘。同一包间的几个青年交头接耳。
江尹一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摇着骰子。在他旁边,一堆男女翘首看着。
在揭开骰盅,露出里面骰子上点数的一刻,年轻的男女中传出‘噢’的一声。马上就是拍掌笑。
“没酒了,等酒上了我再喝。”搓着脸颊去提酒瓶倒酒的青年,在第只倒出几滴酒后,神情侥幸的说道。
江尹一也没催促。
摇骰子的换了一个人,新的酒也被送了进来。
这一回骰盅揭开,江尹一压错了点数。在他倒满酒杯要喝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眼看他就要起身,方才那个输了,因为没酒躲过去的青年起哄道,“你输了就想跑啊。”
江尹一将手机的来电显示展给他们一看,证明并不是逃酒的借口,而后三指夹起酒杯,从虎口处喝完后,放下杯子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夏挚打来的。他跟江尹一说,傅乘光刚跟他打电话,让他问江尹一现在在哪。江尹一直接将自己现在在的ktv告诉了他。
回武汉一周,傅乘光也没找过他。江尹一清楚,自己从回武汉开始,一举一动就在傅乘光眼皮子底下了。他找上门,只是迟早的事。
他挺平静,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只他为了避免撞上不该撞上的人,之前他常去的几个大酒吧,一次都没再去过。现在出没的,也都是些小场。
“他是不是要过来找你啊。”夏挚呼出一口气,“你要在玩,我跟他说你没接电话算了。”他不知道傅乘光想怎么对付江尹一。
“无所谓。你跟他说吧。”因为玩骰子喝了酒,又在密闭的包间内,江尹一热的脸颊有些红,抬手将头发松松的往后梳去。
的确无所谓,傅乘光让夏挚来问他,不等于也告诉他,夏挚被他捏在手上吗。
反正都要见一面的。
挂了夏挚的电话后,江尹一返回了沙发上。他挨个给他们一人丢了一盒烟,把他们打发走,然后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等傅乘光‘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