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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16页)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没理霍少闻的问题,似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我的命就这一条,总不可能拱手奉予他人。”

nbsp;nbsp;nbsp;nbsp;“那你就将至亲的性命放上赌桌吗?”霍少闻咬牙切齿,几乎快把每个字嚼碎了,“他是你亲弟弟!”

nbsp;nbsp;nbsp;nbsp;“那又如何?”纪淮舟丝毫不惧,甚至再凑前一步,几乎附在霍少闻耳边,情人一般低声呢喃道,“我惜他的命,便能换来他人惜我的命吗?我在意自己的生死,何错之有?”

nbsp;nbsp;nbsp;nbsp;他一字一句道:“就连你,不也只忧虑心上人的生死安危么。”

nbsp;nbsp;nbsp;nbsp;朔风猛地灌进回廊,雪粒扬到二人发间面上,霍少闻胳膊抬到一半,便被纪淮舟狠狠摁住,纪淮舟问:“怎么,不愿承认吗?”

nbsp;nbsp;nbsp;nbsp;“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世人皆如此。”纪淮舟冲他一笑,眼下小痣明晃晃地窜到他眼底,落下的每个字都蓄着尾小勾子,轻轻颤着拖长了。

nbsp;nbsp;nbsp;nbsp;“云野,你也不例外。”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猛然发力,纪淮舟也不甘示弱,短匕飞速出了袖,直直抵到霍少闻胸口,却被霍少闻攥着手腕拧翻在地。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脚下猝然发力,霍闻闪身闻躲避之间,被纪淮舟狠狠一拽,二人一同翻滚到院中,均沾了满头满身的雪。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翻身撑起,坐在霍少闻腰间,憋了一天的闷火此时燃得近乎通天。

nbsp;nbsp;nbsp;nbsp;他伸手揪住了霍少闻的前襟,恶狠狠地同人对视,呼吸急促间笑了两声,说:“原来小将军真将自己视作正人君子。”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解着系带,将那厚重狐裘抛到一旁,哑声问:“想打架是吗?”

nbsp;nbsp;nbsp;nbsp;“我奉陪到底。”卜祯回府后,还是觉得小皇帝那个未说出口的计划有不妥。

nbsp;nbsp;nbsp;nbsp;“软硬皆施,还是没让陛下松口……”他难得感到了一阵疲惫,却还是强撑着身体,吩咐家人,“去请内阁许大人并经大人,只说我有要事。”

nbsp;nbsp;nbsp;nbsp;家人领了命出去。“这是上个月的分红。”

nbsp;nbsp;nbsp;nbsp;偏僻荒凉的西北小县,街道上最多的不是布店、饭店,而是酒馆。特别是春寒料峭之际,来上一口火辣辣的烧刀子酒,暖和全身,能抵御侵骨的寒风。

nbsp;nbsp;nbsp;nbsp;天还未亮,酒馆后门,穿着厚实棉衣的老板将鼓鼓囊囊的钱袋塞给一个少年,殷勤地问,“就是这酒喝多了烧心,不够柔和,想问有没有什么改进方法?”

nbsp;nbsp;nbsp;nbsp;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容色姝丽,皮肤瓷白,与西北格格不入,看起来像是达官贵人家娇养的幼子,见他熟练地将钱袋塞入怀中,又显出一丝机灵俏皮:“这好说,你去府城称一斤冰糖回来,放在酒坛子里。”

nbsp;nbsp;nbsp;nbsp;还好他前世在短视频软件刷多了“穿越必备指南”,不然如何依靠蒸馏酒法拿到第一桶金?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想到刚才掂量的钱袋重量,脸上的笑意越发纪显:“或者将酒放置的时间长些,也能改善。”

nbsp;nbsp;nbsp;nbsp;“诶诶好,等我新酒做好了,请您来尝尝?”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话,纪淮舟的动作一顿,迟疑地回复:“这个,再说吧……”

nbsp;nbsp;nbsp;nbsp;他或许,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天渐渐亮了,小二正预备开门,纪淮舟忽然发觉已经拖到这个时间点了,急匆匆道别:“你忙,我先走了。”

nbsp;nbsp;nbsp;nbsp;推开厚重的木门,迎面扑来的寒风差点把他吹个趔趄,旁边有个黑影忽然窜出来,扯住他:“纪淮舟!”

nbsp;nbsp;nbsp;nbsp;“我听着呢,不用喊这么大声。”纪淮舟拽回自己快褪色的旧袍子,“走,先上你家去,不然我来不及赶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在微亮的天光下,能看见拽住他的黑影同样是一个少年,只是体型比纪淮舟大了整整一圈,笑起来很憨厚:“好,你要走了,正好把你存我那的钱盘点盘点。”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他们脚程快,没一会就到了憨厚少年的家中,拿出埋在地窖里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寥寥几个银锞子,大部分是铜板,粗粗一算,大约有二十两。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拿出刚刚的钱袋,全部倒出来,里面只有一个半两的银锞子,其余都是铜板,不到一两钱。

nbsp;nbsp;nbsp;nbsp;“那老板怎么回事,这次给得这么少。”憨厚少年皱了皱眉,将钱放进匣子内,直接转交给纪淮舟。

nbsp;nbsp;nbsp;nbsp;“这几个月戎狄犯边,生意不好。”纪淮舟打开匣子,分了一半钱出来,“这些给你。”

nbsp;nbsp;nbsp;nbsp;“给我这么多作甚,我又没干多少活。”

nbsp;nbsp;nbsp;nbsp;“给婶婶妹妹换新衣。”纪淮舟摩挲了一下粗糙的匣子表面,在西北住了多年,他手指关节处有一两处冻疮,在细嫩皮肤上显眼又刺目,最终忍不住开口,“我前两日听说,这次钱大人一家去燕都,可能不会带上我,他们预备把我送去岭南。”

nbsp;nbsp;nbsp;nbsp;“他敢!你本应是——亲王殿下。”

nbsp;nbsp;nbsp;nbsp;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憨厚少年近乎咆哮。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是先帝幼子,与当今圣上相差二十岁,夺嫡之争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但当今圣上心胸狭窄,我行我素,将大长公主下嫁,几位兄弟姐妹困在封地,纪淮舟自然也逃脱不了。

nbsp;nbsp;nbsp;nbsp;当时纪淮舟三岁,因为胎穿,小脑瓜装不了前世的记忆,一直是呆呆傻傻的样子。先帝将他丢在冷宫缺衣少食,后来发现有人时不时接济他,更是直截了当地送给一家外派官员抚养,直接丢到西北,如今已过了十年。

nbsp;nbsp;nbsp;nbsp;这家官员过几日要回燕都述职,临行前,纪淮舟无意中听见他们说,不愿意带自己回燕都,生怕惹了皇上的眼,又要去另一个偏远之地呆上十年,就想让他去岭南老家,也算流放了。

nbsp;nbsp;nbsp;nbsp;面对皇权,纪淮舟没有反抗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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