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透过舷窗,看到整片冰层正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逐块塌陷,断裂面裸露出深达数十米的蓝黑色深渊。
周振国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惊得都不过血了。
如果季听没有及时出信号,如果直升机再晚到几分钟……他的心头仿佛被尖刺扎了一下,根本不敢再往下深想。
恐惧的余威如附骨之疽般啃噬着周振国的五脏六腑,直至见到被救回的季听,那些在血管里蛰伏的惊悸突然沸腾,化作燎原之火灼烧着他的瞳孔。
“你知不知道反应堆的混沌加密算法还没移交?你知不知道全基地只有你的生物密钥能重启堆芯!你肩上承载着这么大的重任,怎么敢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周振国吼到这里,嗓音已经出现颤抖:“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我怎么跟国家交代,你对得起他们吗?!”
季听虽然身为总师,但周振国私底下一直拿他当个孩子看,别说是疾言厉色的怒斥,就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季听看着他红彻的双眼,第一次敛低了视线:“我没有拿我的生命当儿戏,但这次遇险的确是我的准备工作不够充分,同样的情况下次绝对不会再生了。”
“还有下……”周振国看到他被护具固定的手臂,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回去我们再好好算这笔账,走!”
爆炸生后的第五个小时,季听安全地返回了太初基地。
周振国原本打算明天就公布季听还活着的消息,毕竟院士们年纪都大了,而且他们肯定也从这次的事情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训。
但有一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人谁都没想到,z央的领导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周振国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正撞见第3版《事故复查流程》铺在桌上。乔寒松的秘书长捏着季听的工作照抬头,笔尖悬在"追认一等功"的批复栏上方。
随后季听的出现,让整个办公室持续了长达五秒的死寂。
乔寒松原本是背对众人站在窗户前的,当他转过来时,周振国的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
完了。
……
……
乔寒松骂人骂到第十三分钟时,看在季听负伤的情况下,让他先坐下。
季听则认为这次周振国完全是无妄之灾,于是道:“还是让周部长坐吧。”
乔寒松半冷不冷地笑了一声,漆黑的眼睛看向周振国:“既然季总师让你坐,那你就坐下吧。”
周振国还哪有脸坐,马上道:“这次的事故我负主要责任,领导您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就站着听。”
见他这种态度,乔寒松反而不骂了:“你既然承认了你的错误,那就写一份事故报告书再带一份检讨,加在一起就写个……八万字吧。”
八、八万字?!
周振国最头疼的就是书面报告,八万字简直就是在他的脑仁上反复刮痧。不等他把撑大的眼眶收回,乔寒松已经面色‘和蔼’地看向了季听。
“季总师,报告和检讨你都不用写。你大哥季砚执三天前递交了申请,我今晚就批准,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他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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