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有罪!”
孙雅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让温宴初一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直白指责她却也没恼,脸上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不知儿媳何罪之有?”
俗话说得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原本以为以温宴初的性格被平白无故劈头盖脸说了一声有罪,她会气恼或是有其他的举动,谁料她竟笑得这般灿烂,倒是让孙雅竹反而不自在了些。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兴许有些不雅,于是孙雅竹便也压下心中不满,几步上前走到了温宴初面前,拉着她小声训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瞒着我们?若不是今日老大和老二同我与侯爷说了,你究竟还想瞒着我们到几时!”
温宴初闻言却故作惊讶疑惑的模样,眨眨眼睛不解问道:“婆母在说些什么?请恕儿媳愚钝没能明白。”
见她这样一副惺惺作态之样,孙雅竹心中更气,几乎是咬牙切齿,音量也不自觉跟着抬高:“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我儿不举一事!”
也不知孙雅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每提到“解停云不举”这事上,就会大呼小叫起来,恨不得让整个解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也不管这事是真还是假,总之颇有一种要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
于是温宴初便也揪着此处,上前一步与她对视。
她个子要比孙雅竹更高一些,如今略微俯视,倒显得对方更没底气一些。
“儿媳并未瞒着婆母啊,儿媳确实不知晓此事,今日大哥与大嫂来时,我与夫君也从未提过半点‘不举’二字,反倒是大哥与大嫂总揪着这两字不放呢。”
既然孙雅竹没收着自己的音量,温宴初便也没有,她就是故意将这话说给所有人听的,尤其是解停修与陈令容夫妻二人。
看眼下这般情形,恐怕当真是应了解停云先前说的那些话。
是有人故意要让眼下的场面发生,有人故意要将解停云拉下水。
温宴初目光一一扫向在场的几人,倏地冷笑一声。
“知道的以为你们有多关心我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随便在这里编排人呢,什么疑难杂症都往我夫君身上安,也不知婆母究竟是怎么想的,若真出了这等事不知道羞耻避讳也就算了,竟然还大张旗鼓地说出来,是怕别人都不知道这事吗?”
“道听途说倒是来的挺快的,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但也好歹查证了以后再下定结论吧?如今只是这般捕风捉影,竟还来找儿媳我问罪。”
孙雅竹这个做婆婆的,竟然被儿媳妇当众数落,登时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抬手指着她的脸。
“你从前在家时就是这般没有规矩的吗?!”
温宴初丝毫不慌,也不怕她,只是学着她那般回敬道:“那婆母也是一直像现在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不论自身对错,便开始随随便便数落人吗?”
乌黑的眸子,倔强得惊人。
不论是陈令容还是杜柔,见了温宴初这般行径,都不得不有些羡慕乃至佩服。
她们二人嫁来侯府多年,做孙雅竹的儿媳,日子过的也没顺遂多少,一个一直管着家,一边补贴侯府的用度,一边还要看着婆婆的脸色,偏偏夫君也是个没那么中用的,若不是因为她家底殷实,怕是在侯府里更没什么话语权了。
而杜柔家世虽好些,但也远远不及侯府,嫁的又是庶子,夫君虽入了仕途,可偏偏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成亲几载后迟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让解晟铭与孙雅竹对她尤为不满。
她们二人都没有温宴初这般显赫的家世,更没有与婆母顶嘴的胆量,有怨有气也只在憋在心里,因此今日见了这般,心中都不禁涌上一丝微妙的情绪。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就已有人从美梦中惊醒,那人正是缩在解怀风身边的杜柔。
当一切回归现实后,人才更能冷静下来,她既没有能为她撑腰的娘家人,更没那般与婆母顶嘴的勇气,所以她若想要在这侯府出人头地继续生活下去,就要学会讨巧。
于是杜柔便故作无辜般,像是小声朝着身边的解怀风问道:“婆母与弟妹之间吵来吵去多伤和气呀,既然三弟与弟妹都
不认,找个大夫来瞧瞧不就好了。”
她说话时声音虽小,只是当下的屋内无一人开口说话,也没什么旁的声响,所以她的声音便格外突兀,立即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陈令容与她几乎一前一后,两人站的近,听得也更清楚些,只见她讥讽一笑,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言,直接回杜柔一句:“三弟一家都拦着不让找大夫,说什么已经在温家的时候看过了,不会出错,但我想着无风不起浪,若真是误会,找大夫来一看不就都解释得清了?也不知三弟妹究竟在拦着些什么。”
听到这,一直无言的解停云突然抬眼看向了陈令容,那目光隐约中含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杀意,陈令容只觉浑身像是发冷一般竟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待对上解停云的目光后,连忙往后一缩,不敢再露面。
众目睽睽之下,解停云面无波澜。
“我拦着不让找的,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如此理直气壮,解晟铭顿时冷哼一声。
“逆子!你可知这种事情对我们侯府来说有多重要?岂能容你当做儿戏一般对待!就像老大家媳妇说的那样,真实情况如何,只待找大夫瞧一瞧便知!”
于是解晟铭也不容温宴初与解停云再开口阻拦,扬声下令:“直接去请府中医师!”
半柱香的时候都不到,人就已经被带到了屋中,府医见了屋内这阵仗以后下意识抬手擦拭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随后便战战兢兢地一路跟着府中侍女的指引来到了解停云面前。
“小侯爷,还请您伸手。”
事已至此,解停云再想抗拒推脱似乎也没什么用了,不过他本身就不在意今日发生的事,只是看几个人欺负温宴初一人他着实气不过,至于他自己,被这般对待也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