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全身都还在痛,但不想在医务室住了,住一天就是好几十块钱,一般人一天才挣个几块钱,她哪里住得起,她不想再被人嫌弃被人当负担,闹着要出院要回家。
俞岁寒拗不过她,只能办理了出院,几人拉着两位老人的遗体,租了两个担架抬回隔间。
四面八方的视线从门缝中透出,几人就当没看见,魏姐和俞岁寒扶着苏敏一瘸一拐地走着,凌一和帮忙的那双母女推着担架车。
“死啦这是?”
“肯定呀,都蒙上白布了,唉哟,真是造孽啊。”
“死了就捐了呗,把尸体运回来干啥,不臭吗?谁住她们隔壁真是倒大霉了。”
“哎,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人家亲人死了,就不乐意捐,运出去自行安葬不行啊,人讲究个落叶归根呢。”
“归根,归个屁,这什么狗屁末日,讲以前的规矩有啥用,死都死了,埋外面还能活过来不成。”
“死了也好啊,免得遭罪了,这日子不是人过的,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活了,活着也是拖累。”
“妈!你说什么呢,你才六十岁,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进凌一耳朵,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回到隔间,空旷的隔间里,只有几张光秃秃的床板,连中间置办的桌椅板凳都被搬走了。
这样一贫如洗的房间,谁能拿得出钱来?
帮忙的那双母女尴尬地站在原地,那位妈妈想开口要报酬,但又不好意思。
本来想着,帮忙把人送去医务室,她们也算是做好事了,要报酬也理所应当。结果两个老人没了,人家刚没了亲人,这时候她们再要食物,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俞岁寒叹气,对母女俩说:“那个大姐啊,我们现在东西都被抢光了,钱也交医药费了,暂时没钱付给你们,等过两天,我们搜到物资,肯定给你们送去。”
那位妈妈一想也是,她也是昏了头,饿得不行了,见俞岁寒说帮忙有报酬就站了出来,人家明显给不出报酬,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凌一这时候假装从背包里拿出几袋压缩饼干来,递给母女俩:“我还剩点,你们先拿着,等过两天再给你们送剩下的。”
捧着一兜的压缩饼干,母女俩懵了,妈妈赶紧摇头:“哎哎哎,够了够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客气归客气,送到手上的食物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母女俩开开心心捧着饼干走了。
凌一这才把门关上,隔间里只剩下她、俞岁寒、魏姐、苏敏。
魏姐眼里满是惊讶,看着凌一,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她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你哪儿来的饼干?”
她们出门前没准备多少食物,只准备了每人两顿的量,大家的食物都各自背在包里,外出搜物资的时候吃。
可凌一方才拿出来的食物,显然是远远超过一人两顿的分量,出发前她们可没见凌一往背包里塞这么多东西,中途凌一也不曾有机会搜物资,她们还没等找到车就遭遇了埋伏,凌一受伤,被两人带回避难所,中途谁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搜物资,更不用说这时候避难所附近的物资早就搜光了。
凌一面无表情地瞎编:“我是空间异能者,空间里存放了大量物资,够我们几个吃一辈子。”
俞岁寒瞪大眼,这么直截了当就把空间说出来了?
但俞岁寒知道凌一在瞎编,她故作不知情,装得和另外两人一样震惊。
凌一给了几人一点时间反应,最后说:“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不把我的秘密泄露,我能保证大家至少在食物这方面不用担心饿死。”
“另外,除了我有空间异能,俞知秋也有空间项链,杨牧便是看穿了俞知秋的异样,所以想抢夺俞知秋的空间项链,为此便主动向我们下手,打算除掉我们后,俞知秋就没有我这个最强战力帮忙。”
“苏阿姨,你不用自责,该自责该反省该死的是杨牧。”凌一淡淡地说。
苏敏紧咬下唇,她知道凌一这么说是为了安慰她,回来的路上她内心忐忑不安,三个人里只有她活着,她活得有多害怕,没人知道。
但凌一看出来了,还特意解释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是谁。
苏敏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之所以受伤最轻,是因为那八个人里,有俊明在,他怕别人把我打死了,他负责打的我。”
俞岁寒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敏:“那个白眼狼在?”
俞俊明或许对苏敏还有一点点亲情,但这点亲情并不足以让他在洪水消退时求杨牧带上苏敏一起,他和俞月华把苏敏丢在了那栋没有希望的楼里,现在又跟着杨牧作奸犯科,对手无寸铁的老人痛下杀手,只不过顾念着那为数不多的亲情,自己对苏敏动手,保住了苏敏一条命。
苏敏挨打时,看见了俞俊明的眼睛,脸蒙得再严实,眼睛也是要露出来的,别人的眼睛她认不出来,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儿子眼睛她能认不出来吗?
苏敏自己也不敢相信儿子为了利益为了地位对自己亲妈下手,那一拳一脚落在身上,苏敏的身体痛,但心更痛。
也是在那时候,苏敏彻底对这对父子死心,以前只是失望,现在是恨,恨不得他们去死,生他不如生块叉烧。
隔间里的沉默如病毒蔓延,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