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即将过去,小公园的梅花开得正盛,香气扑鼻。周六下午,阳光大好,凉亭里的牌局激战正酣,俞奶奶戴着老花眼镜,盯着手里的一把牌,上家出了对J,她有对K和对2,犹豫着该出哪对压。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修长的食指指着牌尾,俞奶奶随即听到一道年轻男声:“出对K。”
她没多想,直接打出对K,下家老头丢下最后两张牌——对A,高兴地喊:“我走掉啦!”
俞奶奶:“……”
她扭头一看,陈念安正在身边闷头笑,身后还跟着一个笑嘻嘻的祝满仓,俞奶奶气不打一处来,往陈念安身上一拍:“讨厌东西!害我输了!你帮我给钱!”
陈念安笑着躲开,说:“一会儿我给你买奶茶喝。”
“哼,我要珍珠奶茶,热的,五分甜。”俞奶奶和老伙伴们重新洗牌,问陈念安,“你俩怎么过来了?”
陈念安伸手搭上她的肩,说:“今天太阳好,满宝做题做累了,我就带他来打会儿羽毛球,让他放松一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去玩吧,别来我这儿捣乱。”俞奶奶赶他,见两个男生抬脚要走,又喊,“念安,一会儿你去我家拿点熏鱼,你爷爷做多了,吃不完,你俩帮忙消灭一下!”
“知道啦!”陈念安应下,拉着祝满仓走向小广场。
下家老头问俞奶奶:“金花,那是你外孙吗?”
“是我孙子。”俞奶奶骄傲地说,“两个都是我孙子,帅吧?”
小广场上的孩子们换了一拨又一拨,小婴儿们坐在童车里咿咿呀呀,大点儿的孩子跑来跑去,玩的东西还是老三篇,滑板车、酷炫陀螺、爬假山。
祝满仓对这些项目再也不感兴趣,和陈念安打起羽毛球来,一小时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祝满仓还不想回家,便买来三杯热奶茶,先给俞奶奶送去一杯,又和陈念安一起坐在秋千上晒太阳,边喝边聊天。
那两架秋千岁数不小了,早年油漆光洁、螺钉坚固,遭受了十几年的风吹雨打后,如今已是锈迹斑斑,荡起来会发出刺耳的噪音。
祝满仓荡着秋千,说:“我记得,你和我姐总喜欢坐在这儿聊天。”
“嗯。”陈念安说,“主要是姐姐喜欢,她每次都会坐你坐的那架秋千。”
“哥,你想她吗?”祝满仓吸着奶茶,随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陈念安的表情有些出神,沉默半晌才回答:“想。”
顿了一下,他又问,“你呢?”
“我也想她,只是……快三年了,她就回来过没几天,咱们三个已经很久没好好地过日子了。”祝满仓看向陈念安,“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我能问吗?”
陈念安说:“你问。”
祝满仓:“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啊?”
陈念安瞥了他一眼:“你管我呢。”
“……”祝满仓往他的方向伸长脖子,“你该不会是……喜欢男生吧?”
陈念安缓缓转头看他,那眼神深邃得叫祝满仓心慌不已,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说:“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喜欢女生。”
陈念安嘴角抽抽:“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
祝满仓追问:“那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女生。”陈念安说,“放心吧,我性取向和你一样,不会看上你的。”
祝满仓笑得好快乐,说:“你念了初中高中大学,班里那么多个女同学,真的就一个都不喜欢吗?”
陈念安说:“对,一个都不喜欢。”
祝满仓想了想,说:“姐好像对你找女朋友这事很着急,每次回来都会问我,她说你这叫暴、暴……暴什么物来着?”
“暴殄天物。”陈念安无语,“那个字读tiǎn,你真的做好准备去参加中考了吗?”
祝满仓挠头讪笑:“嘿嘿,没学过么。”
陈念安说:“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别人谈恋爱,我就得跟着谈恋爱。不管男女,都不需要用有没有对象来证明自己,我有很多事可以做,没找着合眼缘的女孩,我宁可单着。”
因为小电影事件,陈念安开始注重对祝满仓的两X关系教育,不会再避讳这个话题。虽然他从未谈过恋爱,但自认为自己对待两X关系的理念是健康、正向的,宁缺毋滥——这是他教给祝满仓的道理。
祝满仓也不再藏着掖着,主动对陈念安说起自己学校里和“恋爱”有关的花边新闻。班里的谁和谁好上了;隔壁班的谁谁谁搞四角恋,一个男的同时和三个女的搞七捻三;哪个班有个女大王,会抽烟会喝酒,认识校外的混混,手下有几个小妹,经常合伙欺负人,女大王还想让邱梓涵做她男朋友,把邱梓涵吓得够呛……
陈念安读的青芽中学校风校纪优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听完后目瞪口呆,问:“你们学校这么乱的吗?”
“那是。”祝满仓说,“一个年级十二个班,大几百号人呢,总会有几个奇葩。我听说(3)班有个男生,把女朋友肚子都搞大了,他俩这个学期没来学校,好像是男的处分,女的休学。”
陈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