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洵面露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名字的出处。
沈亦行见状,继续提醒道:“就是在罗浮镇给黄允岸铜镜之人,也是在深塘坞引诱塘塘离开水域之人,更是在玉饶县给碧水轩设下禁制之人。”
“深塘坞!”傅钺猛地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沈亦行知道傅钺为何这般反应,接着说道:“没错,展洄。”
那个一直待在苍术身旁的少年,正是当年趁乱逃脱的展洄,如今算来,已然十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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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漓知道此事么?”江洵话一出口,又立刻自行否定道:“不对,那丫头这几年一直深居山上,应当还不知晓。”
“所以说,你不过是抓住了苍术这个人,至于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早已另易其主。若想彻底连根拔除,还得多费些心思啊。”
沈峥渡语重心长地说罢,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轻,目光放的不够长远,只知道盯着眼前的一寸一毫。
傅钺沉思片刻,随即问道:“那玄泽究竟是何身份?也是白榆人?”
沈峥渡缓缓摇了摇头,“我们目前只知晓玄泽曾是蜉蝣观的弟子。”
尽管这些年来,玄泽于明暗之间行事诸多,可蜉蝣观却从未派人前来寻觅他的踪迹。唯有他那师侄孟冬,常年穿梭于江湖,不辞辛劳地打听着他的消息。
如今的蜉蝣观,已然归附于中律司,也算是有了皇室这一靠山。
若问起当今这一代的观主姓甚名谁,众人或许都得思索一阵。然而,若提及蜉蝣观是否出过杰出的能人异士,那王长生之名必定会被众人脱口而出。
在一众道士之中,竟出了一位剑修,这在江湖中人看来,本就难以被看好。就连当年蜉蝣观的长老们,也曾苦口婆心地劝他,让他潜心修道,莫要生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但他偏偏执拗不听,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果不其然,今朝榜创立后不久,他便凭借惊人的剑法,一路直冲榜首之位。
而彼时的他,年仅十六岁。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卓越成就,蜉蝣观得以声名远扬,一跃跻身宗门前十之列。
此后,将自家孩子送去蜉蝣观修行的人家,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可等那些孩子到了蜉蝣观后,才发现现实与想象大相径庭。蜉蝣观的修行重心,并非在剑法之上,而是侧重于丹道修行与符篆制作。
观中的长老们每日都反复强调,人应当顺应自然、抱元守一,唯有让自身与天地自然达到高度契合的状态,才能够实现境界的提升。
仅仅依靠身上所佩之剑来保护自己,这种想法是万万不可取的。
而那些年来,江湖中人对于王长生的评价,可谓是褒贬参半、莫衷一是。
有人诟病他心气高傲,平日里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还时常对前辈们的教导忤逆不从。
但也有人觉得,作为少年,而且还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年,有点傲气才够彰显其风采,也才配得上今朝榜魁首之位。
遥想当年他声名鹊起之时,方震、林钟、仝严那几人还穿着开裆裤在地上蹒跚学步呢。
只可惜,天妒英才。
一个以“长生”为名之人,却在二十六岁这风华正茂的年纪去世了。
他的离世,既非仇杀所致,也不是身患重病,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这世间已然再无对手,生活变得索然无味。
当那位上山去取冰晶的小师弟发现他时,他早已静静地死在了寒窟之内。
只见当时的他唇角微上扬,挂着一道极浅的弧度,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冰珠,那神情,仿若带着一丝嘲讽,又似蕴含着无尽的悲悯。
而四周的寒玉冰壁之上,有他以指代笔,留下的遗言:
诸君见字如晤:
昨夜观星,见紫微垣中本命星晦暗,方知大限将至。
可笑三日前败尽暮商宗十二长老时,那老东西竟说吾“杀气太重,必遭天谴。”
吾笑他不懂,这世间最锋利的剑,终要斩向执剑之人。
匣中佩剑未锈,只是再无人值得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