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大家面前,辛明亮要维护自己的气度,维护自己久安“一把手”的尊严,没有当众大发雷霆。在车子里越想越气,现在到了家里,再也难以抑制满腔的怒火,全都爆发了出来。
韩巧珍不生气了。
她被吓住了。
跟辛明亮结婚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辛明亮如此失态,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哭闹得厉害。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辛明亮变成这般模样。
秘书则在一边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说起来,秘书跟了辛明亮好些年,也堪比是辛明亮的亲人子弟了,辛明亮尽管脾气不好,时常发火骂人,但对身边的工作人员着实不错。骂归骂,提拔重用,却是毫不含糊。谁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辛明亮知道了,肯定会伸手。
秘书对辛明亮也就如同对自己的父辈一般尊敬。
如今辛书记被气得没法,秘书也慌了手脚。
稍顷,韩巧珍稳住了神思,慢慢走了开去,对秘书招了招手。秘书观察着辛明亮的脸色,轻手轻脚地移了过去,来到韩巧珍的身边。
“怎么回事?谁把老头子气成这样子?”
韩巧珍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道,生怕辛明亮听见了。
“哎呀,还不是那个刘伟鸿?仗着自己是首都来的,有后台,不知天高地厚,把辛书记气得啊……”
秘书连连摇头,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简单地向韩巧珍说明了刚才在青山化肥厂发生的诸般情况。
韩巧珍一听,也气坏了,声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叫道:“哪有这样子搞的?还讲不讲一点规矩了?他刘伟鸿是首都来的了不起啊?眼里还有没有上级领导了?这样搞,久安的工作以后还怎么做?”
“韩阿姨,韩阿姨,小声点……”
秘书吓了一大跳,脸色都白了,连声说道,边说边去观察辛明亮的神色。尽管韩巧珍只比秘书大了几岁,秘书也一直均是尊称她为韩阿姨的。
韩巧珍丝毫不理,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在辛明亮面前站定,双手抱胸,怒声说道:“老辛,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你以后在久安说话,还有谁听你的?他刘伟鸿怎么啦?首都来的又怎么样?就可以这样乱搞?要我说,马上就给邵书记打电话,给省里领导打电话!这样搞还了得?干脆让他刘伟鸿做久安的市委书记算了,咱们都退休吧!”
秘书顿时目瞪口呆。
这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啊!
韩巧珍的脾气,竟然比辛明亮还要暴躁。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不过仔细想想,韩巧珍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事,若是就这样过去了,无声无息,对辛明亮的威望,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刘伟鸿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刚刚晋升的副厅级,当着市委班子里几乎所有常委的面,“教训”辛明亮这个老资格的正厅级第二书记啊!
原本刘伟鸿前来久安任职,就是在打辛明亮的脸,打所有久安干部的脸。再加上今天这一出,辛明亮假如再没有什么动作,那可真就不是辛明亮了。
辛明亮本就气得要死,被韩巧珍这么一激,更加怒火攻心,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叮叮当当的,茶几上的茶杯,水果滚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