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苏枕流却不行。
现在的苏枕流,无法再像过去一般恣意骄纵,有不解之事便问,有想去之地便去,天大地大无限宽广。
他只能等待涿光主动告诉他。
所有她没有主动告知的,他便不问,所有她有需要的,他就主动伸出援手。
隔着十余年的分离,谁也不知道他们对彼此是否还有着如同过去一样的信任,他不敢多走一步,不敢率先跨过那条界限。
现在,涿光来问他,为何不问?
苏枕流满目哀凉。
涿光抬起眼眸,近距离地看着苏枕流,问他:“你想复仇吗?”
这句话仿佛勾起了苏枕流内心最深层的情愫。
他合眸不敢同涿光对视,许久不曾言语。
涿光也没有再逼迫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等待苏枕流说出那个她内心已经有答案的回答。
“想啊。”苏枕流缓缓睁眼,潋滟的桃花眼似有流光闪过,轻声说着,“十余年来,一刻也不敢忘啊。”
可他天下之大,人人皆可为敌,他又该向谁复仇呢?
读懂了苏枕流眼底的困惑,涿光不明以为地轻笑一声,说道:“有时候,我还真有些怀疑,你莫不是真被梅氏与慕容氏这些年的打压磨平了心性,竟连这个问题都想不通。”
她拍了拍苏枕流的臂膀,足尖一点,飞身上了屋顶,示意苏枕流跟着她一道上去。
涿光在飞角站得极稳,俯瞰山下,整个学宫一片暗寂,唯有寰宇阁高处灯火通明,仍有读书声。
“苏氏全族惨死,又怎会寻不到仇人呢。”
涿光垂眸看向山外,眼神一派沉寂。
“指使者,杀人者,追杀者,得利者,皆可为仇敌。”
“谋臣谋算,便以谋臣为敌;士族得利,便以士族为敌;若是七国皆有参与,那便以七国为敌。”
涿光回首看着苏枕流,对方的神情在月色之下晦暗不定。
她缓声道:“天下之大,若皆有份当年之仇,那便举世皆可为敌。”
夜色深沉,这一霎,涿光双目明亮似淬火。
“苏枕流,在逃离西京的那天起,在打算为一个人复仇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现在,轮到你了。你只需问问自己,你敢不敢举世皆敌?”
苏枕流胸膛深深起伏着,他眼中似是划过深藏多年难以言说的痛苦,仿佛胸腔有某种东西破碎后又被强行拼凑起来,半晌,干涩的喉咙才挤出一个狠厉的声腔。
“敢。”
有什么不敢的,灭族之仇在他心中深埋数十年,久到他在父亲的遗言之下隐约觉得自己已然忘记仇恨,这样的伪装过于成功,成功到将负责监管他的慕容氏都骗了过去,真正相信他现在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我敢。”
苏枕流牙关紧咬,喉头涌上些血沫腥气,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至此,尘埃落定。
涿光未再有多言,只是静立于一侧,等待苏枕流平复下来。
回溯之事至今近一年,她从回溯者口中听到过
许多浮玉同不问天中几位魁首的纠葛与羁绊,她率先和越山青产生了联系,同应珣提前达成同盟,将意外得来的裴暄收归己方,除却尚未寻到的文疏星以及不明身份的面具人外,唯有一个苏枕流一直在她身侧,她却仍未对苏枕流言明一切。(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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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枕流还有的选。
越山青没有了,她早早地暴露在了学监的眼中,失去了对于平民而言如此珍贵的太初学宫入学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