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将她引入仕途吗?”她沉声说道,“我不能容忍她这般才学的人,就这样陷在内闱里,无论是谁做她的丈夫。”
“明年春天我也会去洛阳。”长公主冷冷地说道,“陆卿婵的事,你就不必再担忧了。”
外间的雨小了许多,但疾风仍在继续。
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上,像是篇章被揭过去时的声响,带着少许的凉意。
长公主的话掷地有声:“倘若有朝一日,我的名讳载入史册,书写我生平的那页纸张,必少不了她的名字。”
柳乂的手交扣着,他轻声说道:“好。”
雨夜里看不见月光,但柳乂却觉得,清辉是落在了陆卿婵的面容上的。
陆卿婵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的黄昏。
流光溢彩的霞光落在她的身上,给她苍白的脸庞都镀上一层虚幻的浅金色辉光。
她的脖颈间还缠着软布,并不能顺畅地说话,但喝水时都会隐隐作痛。
昏睡得太久,陆卿婵睁开眼的刹那不觉得光明有多美好,只觉得有强烈的刺痛感。
有人轻柔地在她的眼上,系了一条薄薄的深色丝带。
她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感觉到痛意后才意识到这里不是鬼门关,她还活得好好的。
脑海中承载了太多诡谲的梦境,以至于陆卿婵一时之间没能想起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试着做了个饮水的手势,便有人过来喂她喝水。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哑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执着汤匙慢慢地喂她喝下温热的茶水。
就像她母亲在幼时会做的那样。
不过后来陆霄被诊治出有喘疾,杨氏便不会再常常将她抱在膝上了。
陆卿婵靠坐在软榻上,心底空荡荡的,脑海里也像是凝滞着一团浆糊,连思索事物的力气都没有。
她甚至懒得去想她现今在何处,又是什么境地。
她只觉得那双手很轻柔,他执着帕子,将她脸上的薄汗擦干净,又为她擦了擦手臂。
像很多年前的杨氏。
过了片刻,医官似乎是过来了。
陆卿婵的耳朵里也像是被塞了棉花,听什么都不真切。
她莫名地有些害怕,就像小时候那般畏惧扎针、吃药,胆小地躲到了那人的怀里。
他轻轻地揽住她,将她常常贴身佩戴的游鱼玉佩放进她的掌心。
陆卿婵却像是受了惊似的,猛地松开了手。
游鱼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