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 令狐冲神色微动。 驾驶马车的人是陈煜,陈煜是方公子的贴身小厮,马车内的主人必然是方公子。但是这女子却叫车内的另一个人为教主…… 教主… 在江湖中,有许多教派,但是没有哪一个教派能做到,在瞬息之间用一根绣花针便置人于死地。 令狐冲的视线落向了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刀疤脸硬汉,目光在对方喉咙处的一根绣花针上停留了几秒。 令狐冲不傻,那些原本在他心里被他刻意忽略的,不愿去深究的细节,慢慢浮现了出来。 教主,绣花针,红衣…… 这种种信息,无不在向令狐冲透露着车内之人的身份…… 令狐冲将视线转向了马车这边,眼神也沉了下来。他紧闭着薄唇,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洒脱随性的惬意笑容,反而是严肃的,甚至透出了些许的冷意。 “敢问车内的阁下是谁?”有人忍不住发问,或许是有了刀疤脸的前车之鉴,这说话之人的态度还算恭敬。语气里也没有丝毫轻蔑。 事实上,不止是令狐冲,已经有不少人在心里将马车内那使用绣花针将人一招毙命的“教主”,与江湖中某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联系到了一起。 若车内的坐着的“教主”真是那位的话… 问话之人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他的掌心紧紧握着刀柄,全身都呈现出一种高度警觉的戒备状态。 这次的武林大会,本该是争夺魁首的三位入围者是主角,然而现在,因为刀疤脸的死亡这一小插曲,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陈煜驾驶的马车上。 坐在 “你……希望我是谁?”付臻红朱唇微张,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令狐冲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深陷进了肉里,勒出了一条血痕。 耳畔处东方不败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他耳膜里,对方说话时的喷洒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甚至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馨香。 但是此时此刻,令狐冲却只感觉到了一种凉意,他的身体仿佛被灌满了冷风,连带着骨髓都有些钝痛。 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男子,对方看向他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戏谑和兴味,令狐冲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然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令狐冲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但是他也很清楚,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骗过他。是他自己不问,更不愿意去深究一些不合理之处。 但是即便十分清楚这一点,令狐冲的心里仍旧觉得难受,难受于对方的身份竟然是东方不败,难受于他们是正邪两个不同的阵营,更难受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对他令狐冲这人无关紧要一般的淡漠。 他希望面前这个男子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令狐冲自己也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或许他希望对方是那个和他在湖中不拘小节的畅饮之人,又或许是那个安静得任由他抱在怀里为他指路的方公子… “令狐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付臻红捏住令狐冲下巴的手再次用力,迫使对方的目光与他的视线对视到一起。 这个时候,付臻红是强势的,是那个被众人记恨同时却又畏惧着的东方不败,他高傲,果断,凌驾于众人之上。 “大师兄!”岳灵珊担忧的喊了令狐冲一声,本能的跑过来想要帮令狐冲摆脱掉付臻红。 然而岳灵珊的脚步才刚刚一动,付臻红只不过是轻挥了一下衣袖,连看都没有看她那里,岳灵珊就被一股气浪给推开。 好在最后华山派的小师弟接住了被挥退的岳灵珊,这才没有让这娇惯的小师妹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若是以往,令狐冲是绝对会去安慰岳灵珊的,但是此刻,他的心思全在付臻红的身上,即便听到了岳灵珊的惊呼,他的目光也未曾移动分毫。 他的眼睛直直的凝着付臻红,偏向于琥珀色的瞳孔里浮现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天空中的光晕穿过云层洒在他面前这个红衣男子的身上,他眼中的这个人很美,也充斥着一种冰冷的寒意与危险。 凌厉得如同一把刀。 艳丽而致命。 令狐冲沉下眼,再次抬眸之时,瞳孔里的情绪已不再,他挥开付臻红的手,拔出长剑指着付臻红,“无论我希望你是谁,都改变不了你是东方不败这一事实。” 付臻红看了一眼指着自己的刀尖,并不在意的挑了挑眉,一边用手随意的把玩着自己帷帽上垂落下来的红色发带,一边不急不缓的说着:“所以呢?你也要杀我?” 杀? 令狐冲摇头,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还因为他从未想过要杀东方不败。此刻他这拔剑相向的行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厌弃的发泄,更不过是一种对自己的警醒罢了。 付臻红见状,嗤笑一声,在令狐冲放下剑之后,一个飞身,退回到马车顶部,对顺势靠着他肩膀的女子说道:“诗诗,这些人说要除掉我,你怕吗?” 诗诗闻言,扫了一眼下方的众人,然后眨了眨眼睛,柔声声的说道:“既然教主都说他们是蝼蚁,诗诗又怎么会怕蝼蚁?” 诗诗的这一句话瞬间就点燃了众人的怒火,也让众人从对东方不败的容貌惊艳中彻底回神,像是为了掩藏方才的奇怪,他们忍不住呵斥道:“东方不败!你别太自信!” 左天逸也道:“这里可不是黑木崖,就凭借你们三个人,难道还能对抗我们整个武……” “小子,”付臻红打断了左天逸的话,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却透出了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慎人杀意,“嵩山派干的蠢事,没少让我日月神教背锅,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