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现在回去你可能会在路上烧得很高,还是直接去医院吧,咱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早上都没怎么吃。”“不是特别饿。”陈词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考得怎么样?”傅天河:“还行,都做完了,只有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小问题时间不太够,匆忙算了个结果,也不知道对不对。”陈词:“题目都会吗?”傅天河:“算是会吧,反正全都写出来了,没太遇见卡壳之类的情况。”听他这么说,陈词放心了:“那就好。”傅天河关心着陈词的身体,而陈词则挂念着他的考试成绩。见傅天河又要劝他赶快去医院,陈词又更换了一个话题。“你昨晚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傅天河昨晚确实有事想要告诉陈词,只不过那时他正在气头上,有非常强的赌气成分,如今一夜过去,他着实冷静了不少。如果陈词不问,他也许都会忘记这件事。但陈词问了。而且还是很认真地问了。虽然是为了逃避去医院输液。傅天河纵使有千万思绪,此时此刻,脑海中间只能冒出令人激动的隐秘念头: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说出来,谁叫你用这么一双认真探究的眼眸盯着我,想要得到的答案呢?一直以来把自己摆在卑微位置的人,如果支棱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傅天河不清楚别人会怎样,反正他在这一刻,突然获得了无止境的超强勇气。其他同学基本上都收拾好书包走了,连监考的老师也带着试卷带锁门离开,走廊上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比起稍显苍白的语言,直接行动起来,似乎要更加简单。傅天河双手捧住陈词的脸,让他仰起脸来,他微微低着头和少年对视,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畴。隐约之间,陈词察觉到了几分危险,想要向后退步。但傅天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陈词后退躲开之前,他就已经低下了头。纵使已经做出了豁出去的准备,傅天河在行进的过程中还是临时改变了目标。他的额头紧紧抵在了陈词额间,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微烫的温度。两人这下是真靠得极近,近到鼻尖几乎都要撞在一起,彼此急促又紊乱的呼吸交织,分不清是谁匆忙呼出的热气,又被谁吸入肺腑。陈词的脸和额头很烫,但此刻最烫的,应该是那颗在傅天河胸腔中急促狂跳的脏器。额头相抵,鼻尖磨蹭。距离太近,让视线都失去了有效性,眼前只得看见一片模糊的色块。陈词不知道傅天河是什么表情,但他能够感觉出体育生捧着自己面颊的双手格外僵硬,但力道又堪称温柔,如同捧着某种琉璃质地的易碎品,凑到面前。这是在干什么?毫无疑问,傅天河的举动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畴,实在太近太近了,近到他都能听到体育生故意克制着的呼吸声,近到都能清晰察觉到傅天河竭力掩饰的颤抖。很奇怪,却没有多少反感。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太过熟悉彼此了吗?昨天他马上就要吐出来时,傅天河甚至要用双手捧着接,更是给他买药和晚饭,在凌晨三点半专门起来一趟,检查他有没有重新烧起来。所以自己才因此对他托付了足够的信任,以至于将这一明显越界的举动,也可以被理解成单纯的试探温度……吧?但很快所有的侥幸就烟消云散,让陈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因为傅天河的唇覆了上来。体育生的唇比他要凉,但同样柔软。陈词人生当中第一次用自己的唇去碰另一个人,就连曾经在母体内共同被孕育的弟弟,他都没这么亲密过。当然,也许在他还不记事的幼年时期,陈蔚作为父亲,怀揣着爱意亲吻过作为孩子的自己。可傅天河给陈词的感觉截然不同,这是苦苦压抑后终于得到释放的、怀揣着羞耻和孤注一掷的,来自另一种陌生感情的亲吻。至于素来敏锐的陈词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陈词的呆愣被傅天河理解成了默认。他已经给出了足够长的时间,可除了最开始的后退闪躲,少年再也没做出其他应对。于是捧着陈词面颊的右手向后移动,按在了少年的后脑处,傅天河根据他印象当中看过的电视画面,又或是直接遵循着本能,尝试着更加深入些许。舌尖微微探入唇缝,奇妙的触感让傅天河忘记了该如何呼吸,他不敢更深了,只是全副身心地体会着这一瞬间。陈词很热,哪里都很热,让傅天河有种正在灼烧的错觉。似乎是觉得口中入侵的异物太过奇怪,陈词尝试着用舌尖去抵傅天河,想要把他推出去。却让这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唔……”奇特的触感让陈词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感冒的鼻音让他闷闷的,钻入傅天河耳中,羽毛般挑动着本就紧绷的心弦。傅天河头晕脑胀。未知的温度似乎从陈词身上传递而来,一路烧到了他全身,尤其朝着某处汇聚,带来不妙的变化。他肺活量明明很大,却在这短短片刻间感觉到了憋闷,最后近乎狼狈地匆忙退开,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初吻。傅天河低头看着陈词,努力平复着呼吸,却在视线和少年有所接触时,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不行不行。傅天河强迫自己同陈词对视。凝视着那双盛着些许困惑的琥珀色眼眸,傅天河竟有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再也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担心那些埋藏在深处的话语,会像调皮的小孩子一样跑出家门,到处惹是生非。想做都已经做了,至于接下来的结果如何,他也做好了准备。你想对我表露出怎样的态度都好,无论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陈词半天没有反应,过了片刻,他才终于抬起手。但那只手的目标,并非傅天河的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少年轻轻碰了碰自己方才被傅天河吻过的嘴唇,如同在确定是不是他发烧当中产生的幻觉。有一点点湿润,明显被含住过。也就是说,傅天河刚刚真的亲了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陈词望着面前薄唇紧抿的体育生,眉头很轻地皱了下。他嗓音仍旧沙哑,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吗?这一声问询落在傅天河耳中如同惊雷,他想了千万种可能,但偏偏就是漏了这一种,因为实在太直白了。陈词怎么能在这些事情发生过后,还如此平心静气地直接问出来呢?“额、那个……”傅天河支吾了两声,在慌乱之中勉强找回了一些思考能力,他用力点头,给了陈词肯定的回答:“如果想要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每次和你分开时都会特别不舍得,想要看到你笑,想要让你对我满意,想要抱你的这些念头就是喜欢的表现,那毫无疑问,我喜欢你。”陈词点了点头,非常符合逻辑和事实的回答。他刚才确实挺惊讶,但仔细想想两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模式,确实能找出许多蛛丝马迹。他没料到傅天河竟然会喜欢他。虽然有日久生情这种说法,但两个人性别相同,傅天河一直以来都是学校里众多女生们的心慕对象,结果到头来,却对自己这个同性感兴趣。“我知道了。”陈词轻声给了他回应。然后陈词又道:“中午我们不跟着学校车队回去吗?要到哪里吃饭?”“啊、啊?”话题的转变让傅天河发出几声茫然的声音,什么?陈词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吗?怎么就突然中午吃什么了?“等等,你不想再多说点吗?”“多说什么?”陈词反而问他,“刚才那个话题难道还没聊完吗?”他这么一说,傅天河才明白陈词的逻辑。他对少年表白,陈词表示“他知道了”,就已经是做出的回答。傅天河从来没想过表白除了接受和拒绝这两种回答之外,还能有第三种答案。不过一想这可是陈词说出的,好像又不觉得有多奇怪了。如果就这么让话题过去,那真是白瞎了他之前做过的激烈心理斗争了。傅天河想要一个答案,甭管同意也好,拒绝也罢,他就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复。“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这个问题对陈词而言,好像确实有点难了。他这人平时没什么朋友,就算有想要接近的人,也会因为他平日里的冷淡无趣而丧失兴趣。傅天河是他迄今为止关系最好的朋友,他互帮互助的对象,也是他在物理学竞赛补习过程中的月抛同桌。至于除此之外,对傅天河有何感觉,陈词倒挺难说清楚的。他会坐在体育生摩托车后座上,前往他搭建在树林中的秘密小屋,会接受傅天河运动过后充满着汗湿意味的拥抱,也会和他在外出考试时睡同一个房间还不被打扰。哦,对了,陈词想起来了。上次傅天河早晨起来有反应,他还帮着傅天河递的纸,问他需要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