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觉得自己可以画得比他更好。陈念当然没在吹牛,他可是有着去考列宾的实力,而这老师只是毕业于一所比较普通的国内美院。擅长油画的陈念,对色彩的掌握度可极其强悍。晚上从画室离开,回去之时,陈念还专门问桂芷棋借了一套水粉颜料。桂芷棋:“你要开始练水粉了吗?咋突然要这个?”陈念:“稍微练那么几天,我得想办法帮你干掉那个色彩老师。”桂芷棋失笑:“这话说的,跟我们是□□似的。”陈念哼哼两声:“等着看吧,三天之内做掉他。”桂芷琪莞尔,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一直到周六她都不用过来画室,可以放松地待在学校。这两天虽然有陈念陪在身边,桂芷棋仍旧提心吊胆,生怕色彩老师抓住机会又对他做什么恶心的事情。桂芷棋:“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陈念:“等着看吧,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接下来的一周里,陈念每天从学校里回来就在书房里画水彩,十一点钟准时洗漱,准备上床睡觉。哥哥周六就要去参加物理学竞赛的复赛了,他必须得配合陈词的作息,好让陈词能够调整到最佳状态。就连陈蔚也天天在家下厨,去做陈词爱吃的饭菜。陈蔚可不会说希望陈词努力,在物理学竞赛中取得一个好成绩,进入到夏令营给学校和家里添光之类的话。但无论如何,他都期待陈词能够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这段时间以来陈词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他希望儿子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周四晚上,下起了淅沥小雨。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天气预报只提前了一个小时做出未来降雨的判断,只可惜对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待在学校里的同学们,能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几乎没人带伞,除了家长过来接的同学,剩下的孩子们都得冒雨回去。好在雨下得也不算大,唯有晚上的秋风稍微一吹,有点凉。“叔叔会来接你吗?”傅天河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问道。“不知道,现在才刚下,爸爸他可能都注意不到。”陈词用目测着雨势的大小,“你怎么回去?”傅天河:“当然是走着了,这点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时候我妈还经常说淋雨能长高呢,搞得我现在也特别喜欢淋雨,感觉挺爽。”“怪不得你个子这么高。”陈词说着迈开步子:“走吧。”“你淋雨没事吗?”傅天河跟在陈词身后,迅速地脱下自己校服外套,试图罩在陈词头上,用衣服帮他遮雨。陈词:“没事,雨还挺小的,连头发都打不湿。”傅天河陪着陈词去车棚推了自行车,两人像往常那般和众多学生们朝学校门口走去。放学时间人实在太多,想加快速度只能从人流的缝隙中穿过,他们一路淋着小雨,到了门口。“不行,你快点回去吧,别陪我走了。”傅天河望着天空,他看不清深沉夜幕当中的阴云,可就是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体育生不顾陈词抗拒,强行把外套罩在少年的头上,两只袖子系在下巴的位置,深色校服成了头巾样式的披风,把陈词的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陈词伸手就要把衣服解开,被傅天河抓住了手腕:“别解,就这么回去,把头蒙上应该不会淋得太惨,等明天你再把外套还给我就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你不会冷吗?”陈词问。虽然已经入秋,傅天河却还是习惯性穿着夏天的短袖,外面只搭一件校服外套。如今他把外套脱给了自己,两条被晒成麦色的臂膀直接露在秋雨当中,看着都让人浑身发寒。“别忘了我可是经常洗冷水澡的啊,而且家那么近,跑快点两分钟就能到。”傅天河伸出手,把校服边缘往陈词的下巴处用力压了压,防止布料遮挡住他的正常呼吸。手指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少年脸颊。好滑。好软。傅天河的心思一下子就飞到外太空去了。他强忍住想要趁机轻掐一把的渴望,笑道:“这造型蛮有意思的,快回去吧,我总感觉马上就要下大了。”陈词点头,和他说了声谢谢,就迅速地蹬起车子。傅天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红绿灯路口,才快跑着回家。他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没等跑到单元楼下呢,雨就哗啦一声泼得更大。头顶变黄的叶子接二连三地被打落,难以起到遮挡作用,傅天河就把书包举起来顶在头上,使出训练的劲头狂奔,十几秒钟就顺利地回到单元楼中。这会儿工夫陈词肯定还在路上吧,幸好把校服给他围上了。饶是如此,傅天河仍然担心,陈词家还挺远的,就算用最快速度骑车也得五分钟,等到了家肯定会浑身湿透吧?正被傅天河惦念着的陈词,确实被困在了大雨当中。在雨势变急促的那一刻,陈词就知道肯定会被淋得很惨,临近十点,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都关门,只剩下一两家马上就要打烊的小卖部。陈词只是往那边瞥了眼,就重新盯着前方。到屋檐下临时躲避并没有什么用,这雨一时半会儿很难停下,他又没带手机,不能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只能尽快地骑车回家。路上还有大量同样在雨中骑车的学生,大家都拼了命地蹬车,在越发过分的雨幕中冲锋。车子骑快了,风变得特别大,衣服本来就被淋湿粘在身上,被这么一吹,迅速地带走皮肤表面的热度,寒意似乎要透过皮肉,直接钻到骨子里去。剧烈运动产生的热量,完全没办法对外界的寒冷做出有效抵抗。骨骼肌颤栗,立毛肌收缩,让身体打起寒战,增加产热。血管收缩,减少血流量,降低热量的流失。只可惜这些自然发生的身体反应,都难以抗过冷风冷雨。陈词听见自己的牙齿在轻声的咯咯作响,只能更加用力的蹬起车子,傅天河的校服护住了他的头顶,让寒风不至于顺着领口吹到胸前。但面部无法被有效防护,雨水顺着面颊流下,打湿了睫毛,让眼前一片模糊。好在路途终归不算太远,陈词四分钟后成功抵达家门口,他迅速把车推到楼道里,解开包着脑袋的校服,用力拧去上面湿哒哒的雨水,同时走上楼。陈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传出电视剧播放的声音,陈蔚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显然睡着了。没了寒风的侵袭,身上也不再那么冷了,冰凉的双手慢慢回暖,玄关处的鞋子表明陈念也还没回家。陈词来到沙发旁,俯身晃了晃陈蔚胳膊:“爸,外面下雨了。”陈蔚困顿地睁开双眼,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大儿子,愣了半秒钟,迅速地爬起来:“怎么回事,淋成这样?”陈词:“下雨了,还蛮大的。”陈蔚懊恼:“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赶紧脱衣服去洗澡,小心别冻着了。”陈词:“我没带手机,陈念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去接他?”陈蔚:“你先洗澡,我打个电话问问。”陈蔚说着把陈词推搡进浴室。陈词终于脱掉浑身衣服,他湿得很彻底,就连内裤都湿透了。他往最热的方向打开花洒,但热水流出来之前,管道里还有一部分凉水。冰凉的水在地板上溅起,落在小腿,让陈词又打了个寒战。好的温度很快就上来了,陈词迅速把自己转移到热水当中,水温驱散着浑身寒意,让他不禁轻轻喟叹出声。陈蔚正在外面给陈念打电话。“你坐网约车回来了?那行,我就不去接你了,你哥没带手机,淋着雨骑车回来的。”陈蔚挂断电话,站在浴室门口喊了一声:“怎么样,没冻着吧?”陈词:“应该没事。”“过两天就要去考试了,别在淋雨冻生病。”陈蔚特别担心。他就要收拾陈词脱在外面的衣服,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件特别宽大的校服外套。“这是谁的衣服?”陈蔚问道。陈词在浴室里回答:“傅天河的,他怕我淋到把衣服蒙在我头上,所以我脑袋没淋湿。”陈蔚:“这么好,我赶紧把衣服给他洗了,明天你上学的时候带过去。”陈念在六分钟后到家,他晚上在艺术楼里画画,放学之后收拾画具洗手什么的,本来就慢,所以等他从艺术楼里走出来,雨已经下大了。陈念干脆就迅速地来到学校门口,躲在保卫室的屋檐下打了网约车。他只在跑去保卫室和下车回家的那两步路上,被淋了一点,肩膀上有几滴零散水痕。“我哥淋着雨回来的啊?没事吧。”陈念进家后立刻问道。“洗澡呢。”陈蔚正在厨房里给陈词煮姜汤,陈念见状,专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桂芷棋说往姜汤里加可乐特别好喝。”“真的假的啊,不会是黑暗料理吧?”陈蔚深表怀疑。陈念:“桂芷琪说的,她每次肚子不舒服就喝可乐姜汤,特别有用,肯定也能驱寒吧。”陈蔚想了想,先把姜汤舀出来一碗,然后再往锅里加了可乐,这样万一做出来味道不好,还有正常的姜汤可以喝。煮好之后他关火,先用勺子舀了一点凑到唇边,品品味道。竟然还出奇得不错,可乐的甜味中和了姜汤的辣意,喝下去没那么辣嗓子。至于功效,原材料都没变,应该不至于影响太多吧?陈词刚好也洗完澡出来,陈蔚就把可乐姜汤端给他:“赶快喝点,现在关键时期,万一再感冒生病就糟了。”“我应该没事。”陈词接过这碗姜汤,“怎么看起来有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