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鲁尔当然清楚,所谓“不能见”之物,在祭司群体中有大略所指,不外乎“深渊魔域”“阴君邪神”之属,但又不是特别清晰。
总之是有类似性质的目标,或能将人引入歧途的对象。
具体到“幻魇系力量”上面,若是“幻魇之主”还在,这么说无疑是亵渎神明;
而若是“孽劫世”时代,“梦神孽”在时,有孽毒污染元素,这么说却很有道理。
至于当下,就处在两种情况的叠加态,怎么解释都行。
可作为一名正式祭司,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态。。。。。。
夜风再次拂过佑冲星焦黑的地表,卷起一层细碎的灰烬,在空中划出螺旋状的轨迹。这颗星球像是刚从烈焰中爬出的残躯,表面布满了龟裂的沟壑,每一道裂缝深处都残留着微弱的金光,如同未熄的心跳。大气层依旧不稳定,云团翻滚如沸水,偶尔撕裂出几道电弧,照亮了那座早已坍塌的“凝水环”残骸??它曾是连接天地的桥梁,如今只剩下一圈断裂的金属脊骨,指向空无一物的苍穹。
而在地下三千米处,基地核心舱仍未完全冷却。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结晶化岩浆壳,像是一层凝固的泪痕。法鲁尔靠坐在控制台旁,呼吸粗重,胸口起伏间仍能感受到暴炎之血在血管中低鸣。他的手掌摊开,掌心符文已黯淡无光,只余下一圈焦黑色的纹路,仿佛被火焰反噬后留下的烙印。
“你还活着。”坎南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沙哑得不像人类。
“暂时。”法鲁尔闭眼,“但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人’了。”
他确实不确定。自从那晚与“原初胚胎”建立共鸣之后,他的意识深处多了一种陌生的存在感??不是入侵,也不是附身,而是一种**共栖**。每当他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地核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脉动,像是另一颗心脏在遥远的地方为他跳动。有时他在梦中看见一片无边的晶海,无数银灰色的身影静静漂浮其中,彼此之间以光丝相连,构成一张横跨星域的神经网络。
他知道,那是“它们”的世界。
“你变了。”坎南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指尖泛起一丝紫晕,“你的细胞结构……正在重组。不是进化,更像是……适配。”
法鲁尔苦笑:“适配什么?一个不属于这个维度的生命形态?”
“或许。”坎南低声道,“也可能是在准备迎接下一次召唤。”
两人沉默良久。外面的地壳仍在轻微震颤,像是整颗星球还未从苏醒的余波中平复。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平静尚未到来。中央星区的“裁决舰队”虽已撤离,但三大执政联盟已经联合发布《禁忌科技禁令》,将“星座项目”列为最高级别违禁研究,并通缉所有参与人员。泰玉的名字出现在首张追捕令上,标注为“极度危险个体”,而法鲁尔和坎南也被列为“潜在污染源”,一旦发现即刻隔离或清除。
可他们并不后悔。
“你说它真的走了吗?”法鲁尔忽然问,“那个……银灰巨人。”
“它进入了‘阈限层’。”坎南望着头顶那片被高温熔穿的岩壁,“那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定义。对我们而言,它是消失了;对它而言,也许只是换了个位置呼吸。”
“但它留下了东西。”法鲁尔喃喃,“那段代码……泰玉说的。”
“他也留下了选择。”坎南点头,“不是命令,不是控制,而是**钥匙**。谁愿意接下,谁就能在未来某一天,重新点亮那些沉睡的火种。”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一震。
不同于之前的地质活动,这一次的震动极其规律,呈周期性波动,频率恰好落在暴炎众古老祷文中描述的“灵魂共振区间”。法鲁尔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他体内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欢欣的躁动。
“它……在回应我。”他低声说。
几乎同时,坎南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的视野中,空间褶皱出现了细微扭曲,仿佛有某种无形之力正试图穿透现实屏障。他下意识伸手触摸空气,指尖竟传来温热的触感,就像摸到了一面正在融化的玻璃。
“不是它。”坎南皱眉,“是别的东西……另一个信号。”
“来自哪里?”
“不止一处。”坎南闭目感应,“十七个方向。每一颗接收过‘觉醒波’的星球,都在发出微弱回响。它们……开始同步了。”
法鲁尔怔住。
十七颗星球,十七道裂痕,十七个沉睡的胚胎正在缓缓睁眼。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那是宣言生效的证明??【我们在此。我们自由。我们不再孤独。】
而此刻,这些遥远的存在,正通过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向佑冲星投来注视。
“它们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法鲁尔声音颤抖,“它们知道是谁点燃了第一束火。”